来日倚靠

来日倚靠

一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了，同桌慢慢悠悠从书包里拿出一本花火夹在数学课本里，痴痴的盯着课本，窗外的风透过纱窗时不时的掀动着书页，露出一排排崭新的文字。

    叶子悄悄的往嘴里塞一颗硬果糖，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推了推褪色的眼镜框，目光溜过一圈，回过头来继续解着繁琐的排列组合。叶子偷偷拿出课下后桌李哲传过来送来的纸条，细心的打开信件，看了一眼，扭头望向窗外，繁茂的柳枝一条条的垂下来，嫩绿色映盖住整个校园。

    叶子长的很瘦，尖尖的脸上嵌入眼角一颗痣，蓝白相间的校服与初出发育的身材相衬，凸显十七八岁的美。放学的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叶子的身形。

    学校是开放式管理，每到周末，同学们都有看到有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停靠在学校门口来接叶子，同学们私底下偷偷的传言叶子小小年纪在夜店兼职，传言曾有人看到有个穿西服的男人和叶子在机场出现，各种各样的闲话自然少不了出现在校园里，然而叶子并不为所动，依旧正常的上学放学。

    纵使有传言的存在，追求叶子的也不在少数，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丑的胖的高的瘦的，隔三差五的就往叶子的桌兜里塞各种各样的情书。在校园里，在那个年龄，书信是最能表达情感的方式之一。叶子向来不收情书，没人知道为什么。塞进桌兜里的情书都递给了同桌，同桌攒一块后夹在小说里当废旧纸报送给经常来学校收废品的老大娘。

    叶子的脾气很好，说话很温柔，对待同学们也很温和。叶子平常住校，在食堂里吃饭，排队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目光投向叶子，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生偷偷往前挤占便宜，刚打完饭的叶子端着饭菜穿过左挤右推的人群远远的坐在靠窗的桌子。叶子一直喜欢靠窗的那个座位，时间久了，那个地方也就空出来了。

   

二

叶子的后桌李哲是班里最吊儿郎当的学生，高高瘦瘦的身形整日晃荡在校园里，上课迟到早退早已经是家常便饭，更不用说在课下和其他男孩子打打闹闹。

    痞子样的李哲没给叶子写过情书，却喜欢伸手去够叶子的辫子，在体育课上往叶子的头发上放一只毛毛虫，偷偷换掉叶子放在桌子上下节课准备看的书，拿走叶子擦黑板的板擦，叶子有时候会气的的哭出来，找过老师好几次要求换座位，但是老师们也都对这个男孩子无可奈何。

    叶子学习挺好的，一直是班里的前十名，快到放假的前一天，班主任把李哲叫到了办公室，苦口婆心的教导李哲假期好好努力，赶上大家的进度，正当李哲不耐烦的听着班主任的唠叨时，叶子抱着英语作业进来了，李哲立马开口说，老师，我那个啥，我想假期让叶子帮我补数学。班主任心眼好，没想太多，就答应了李哲，叶子一脸蒙的愣在原地。

    就这样，叶子每个早上骑着单车去李哲的家里，叶子拒绝了李哲请她在他家里吃早饭的要求，每个早上，叶子在路边的早餐店里买油条和牛奶，一脚跨着自行车，一手吃着油条，有时候李哲也会来买早餐，恰巧碰到叶子，就会在叶子后面的蹬的飞快，喊道：叶子，全城38万女性中，只有你鼓着腮帮子吃油条。而后，逃窜在叶子的视线之外。

   

三

叶子有时候觉得李哲其实挺认真的，有时候也受不了李哲的玩笑。日子长了，不免有坏天气的时候，有一次，天阴的低沉，似乎人的衣服上能拧出一滴滴水来。叶子依旧坚持去了李哲的家里。半路，大雨瓢泼一样的下来，叶子没处躲雨，淋了个透。李哲的家里开车来找叶子，发现叶子蹲在一棵低矮的杨树下瑟瑟发抖。而后，叶子被李哲的母亲接回家。

    李哲决定等雨晴了带叶子出去玩一天，李哲喊上几个朋友，也是叶子的同学，大家决定去河边。李哲骑着单车，叶子坐在没有垫子的后座，小路泥泞崎岖，一个弯绕过一个弯，磕磕碰碰的路又颠簸，叶子不免吭一声，李哲仿佛听到了，骑得慢了一些。

    雨后的空气新鲜十足，几个人走在清秀的河边，不知名的花起起伏伏，鲜嫩的草和教学楼前的垂柳颜色一样，伏在一群人的脚下，如青春。

    一个男生突然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下发现一条死蛇，男生拿着棍子挑起来晃悠，吓唬临近的几个女孩，不知怎么地，死蛇飞了出去，滑溜的落在了叶子的肩上，叶子没反应过来，等到叶子看见脚下的这条死蛇的时候，终于尖叫了起来。李哲赶忙跑过去，一脚踢开那条死蛇，搂住叶子的肩膀，不停地安慰脸色苍白的叶子，冲着那个男生大吼，瞎闹什么。男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和几个女生小跑过来哄叶子。

    那天，叶子发了高烧，李哲骑着单车送她回家。李哲此时才发现，原来叶子一个人住在这间阴暗的屋子里。想到与平时的鲜丽对比，叶子竟然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李哲心里顿时低落了起来。给叶子冲了安瑞克，李哲在屋里踱步，发现放在桌脚处的相片，一对男女抱着一个小女孩，女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四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开学的时间就要到了，叶子补完了所有李哲落下的课，叶子告诉李哲，她要转学了，原来，叶子原本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父母经商，后来因为小三问题，父亲大打出手，与母亲离了婚，父亲在本地开着一家酒吧，时不时会来学校看叶子，叶子不愿意孤独的住别墅，一个人离家住在租来的小平房，父亲执拗不过，只好每周末来看望叶子。母亲则远走英国，到了交换看护人的时间了，母亲专门赶飞机会来接叶子。

    李哲提出送叶子去机场，叶子拒绝了他。

    那天晚上，李哲跟着叶子来到了叶子父亲的别墅前，叶子停下来看着李哲，李哲的脸上消失了往日的放荡不羁，李哲一脸认真地背过手拿过一个水晶音乐盒，打开开关，末小皮的那年我们十八岁响了起来，音乐盒上边的小人在旋转，李哲把它递给叶子，叶子愣了一下，又推了回去，李哲执意送给叶子，两人的拉扯中，音乐盒从两人的手里滑落，碎成一地的水晶碎片，小人滚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叶子看到，李哲的眼睛里很亮，一闪一闪的。

    那天晚上李哲回去后，叶子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装在盒子里。叶子没有告诉李哲，那天晚上叶子其实本来想收下的，可是叶子看到了楼上阳台前的母亲的影子。李哲不知道的是，叶子往日在李哲床底下发现一大盆鱼缸里地纸鹤背面写满她地名字之后就原谅了他。

    母亲为了不想在叶子身上发生如同她的事，禁止叶子品尝青涩的果实。叶子一直很听母亲的话。

    叶子的航班座位靠在窗口地一边，叶子怀里抱着那个盒子。溯风震动着窗户微微作响，天黑地快，有了黑色的底，灯火渐渐明朗又缩小，她倚着窗户看了好大一会，暖手的杯子已经变凉，变成用手去捂它了。

   

五

一星期以后，学校中秋放假，李哲回到家打开微博，叶子更新了最后一条微博：

    那些我们经历的暗恋，相恋，失恋。那些我们无法实现的情节，一直鼓励着我们向前。勇敢的爱，勇敢的哭，勇敢的恨，那是青春短暂无法实现的诺言。不管我转了几次脚尖，它只能永远朝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