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巢穴(上)
夜暮沉沉,华灯摇曳着它绚烂的裙摆。步履匆匆的路人,有的向北,有的往南;有的向左,有的往右,寻着心底的归处。朦胧的暮色描绘出虚幻的错觉,仿佛每一粒渺小的尘,此时,都有了归巢。
街角,灿烂的笑声从橱窗里面溢出来,孩子们的脚丫追逐着面包的缕缕清香……家乔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就静静地站在哪儿。远远的看着玻璃窗里的大面包,抿着唇,眼里有光。当小男孩不舍地转身要离开,身后一个模糊的影子递给小男孩一个长面包,小男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暖微笑……原来,那个久远的画面,它依然还封存在家乔的记忆里——带着口罩的那个美丽阿姨。
家乔仿佛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这里一切的热闹与他都无关。昏暗的光洒在他单薄的肩,落影随他的脚步,他走便走,他停则停,不离不弃。原来能够一直陪伴你前行的,只有你的影和脚下默默无声的泥土。心里明明有指明的方向,脚步却跟不上。
“黑天鹅,黑天鹅,黑天鹅……”此时,家乔的脑海里这三个字在不停地翻滚。之前,快走出烂尾工地时候,风再一次传来了那男人的声音,“城西黑天鹅……”它就像一个无底洞的漩涡,牵引着家乔……
城西,那是一片城市发展趋势厄病留下的老城区,各色江湖混迹,黑,白,灰层层笼罩着……用任植的话说,“此地犹如一汪海底捞……”只要你的勺柄够长,想要什么都可以捞着,但得小心,别让它烫了手。他就被烫了一道疤在心口,十七年了,至今还没愈合。
本来十七年前就可以将冷月,仇立一伙人连根拔起。只因队友不够冷静鲁莽行事,提前出击,半路的“鳄鱼”闻声逃了。最后只逮住了一条小鱼,没几年他们又从操旧业,卷土从来……这次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任植都要将他们绳之以法。
“任队,有情况,有情况……”卡车里,警员小张突然着急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一下子紧绷起来。小张迅速把屏幕切换过来,“孩子?”几人异口同。
“这个天色了,怎么还有孩子来此闲逛?他的背影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任植诧异。
“但愿只是与父母闹矛盾,暂时离家的孩子。”接线员小秋叹声。
“凡事都有可能,“鳄鱼”窝里什么没有?几岁的孩子都能被他们训练成了魔,这个看着像个高中生了。”警员老杜沉沉的语气……
“嗡嗡……嗡嗡……”电话铃声响起,任植接了电话匆匆离去。
家乔忐忑不安一步步前进,四周好像有陌生的眼睛,就隐藏在那些低矮破旧的楼里窥视着他。“那里会是怎样一个地方?真有老姑说的那么可怕不堪?”家乔在心底问自己。老姑从小就告诫他,“长大无论何种原由都不准家乔去地下黑酒吧,更不能靠近酒吧里的女子,那是一处人间炼狱。”
拐过一个路口,家乔隐隐地看见黑底白字的“黑天鹅”的招牌,冷冷清清地摇晃在层层脱落的旧墙上。家乔没有在往下想,他随着箭头的方向直走。缓缓走入了一个庞大的地下车库,家乔警惕地寻找着目标。
“还没到午夜呢,这些个蛤蟆就早早的来了……”小张瞭望着外面的动静,不停摇头叹声。一张黑色轿车慢慢驶向“黑天鹅”的方向。
“你可要盯仔细了,如果遗漏了有利的线索,看任队回来怎么收拾你。”小秋边放大屏幕的画面边嘱咐小张。老杜也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屏幕里慢慢移动的轿车,“这不是凌晨四点才离开的,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呢?大概昨晚还没玩够呗……”小张撇了一下嘴。
耳后传来汽车阵阵翁鸣声,家乔回头被一道炽蓝的车灯直射得眼睛刺疼,他本能地向一旁隐去。一溜烟儿,汽车停在了地库的一处拐角。紧接着,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粗鲁的本土话语。家乔小心地走近,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发现四周有监控摄像头,家乔尽量避开摄像头,警惕前进。只见两个壮汉押着三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向前开路,后面一个壮汉拖拽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紧跟着。大约十二三岁的个头,小女孩不停地在他的手中挣扎,马尾辫愤怒地左右甩动着。看到这一幕,家乔的脚步不听使唤,往前追去。
就当此时,地库内墙的门突然开启。女孩惊恐地回头,一双绝望的眼眸与家乔四目相对,嘴巴被一团破布塞住了。看到家乔,小女孩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拼命地想要呐喊求救,却发不出声。家乔紧追着,门沉沉地关起。家乔不知所措,呆木地立在那里,脑海里全是小女孩那双祈求的眼眸。家乔恍然明白老姑所说人间炼狱,“母亲,母亲,她真的在这里吗?”家乔忐忑不安。夜静悄悄,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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