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次的“亲密接触”以后,郭平再也没有亲近过红瑰。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除了相敬如宾之外,郭平没有表示出任何更亲昵的行为。这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除了忐忑之外,还有深深地失落!
在极其微妙的关系中又过了些日子。而情窦初开的红瑰始终处于忐忑与不安中。莫名的,她对这个男人有了深深地依恋和疼惜。他们偶尔目光的躲闪与交错中,红瑰觉得郭平都给了他无比的炙烈与无望。

有一天郭平把红瑰请到书房,详细的了解了红瑰的身世和这些年来的经历。听了红瑰的描述后,本来一直处在矛盾中的郭平,又一次陷入久久的的沉默之中。他不动声色的面容下,极力的掩饰着内心巨大的波澜。从此郭平拒绝红瑰再抱他上床,尽管他自己要花很大力气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从轮椅到床之间的距离。他们的关系一下子变得极度冷漠。郭平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红瑰曾一度担心自己会被赶走。可后来她发现,郭平除了长时间的沉默外,并未对她有过任何的指责。
终于有一天,郭平把红瑰叫到跟前交给她一个信封,并嘱咐她到一个地址交给某一个人。还交待说这件事情不要让他爸爸知道。红瑰按照郭平的吩咐找到并交给这个叫做老陈的人,这个人看过信后,除了来来回回不安的在屋子里转圈儿,又忽然一下子坐在红瑰面前,认真的不停地打量着她说:“你就是红瑰?”
“嗯。”红瑰点点头。
“你回去告诉郭平等我消息!”老陈看起来很激动。
“好!”红瑰答道。
不久后的一天夜里,红瑰被一阵争吵声惊醒。是郭家父子。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是父亲。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郭平道。
“你知不知道我们养了她这么长时间,否则她会饿死的!”
“可她也为我们也做了很多!况且我欠她的。”父子俩针锋相对。
“那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有责任!”
“你会失去她的!”
“她本来就不属于我!”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
“爸,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我们不能太自私,你也了解我根本就是个废物,做不成男人,我不能害了她!即使我们昧着良心把她留在我身边,以后漫长的生活,也会有很多隐患,况且医生说我的生命随时会结束,这你都知道的。”
“可你是我儿子!”
“可她也是父亲的女儿!”最后一句话时,郭平是失音儿般痛苦的的嘶喊!红瑰断断续续的听着,隐约觉得在说自己,又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

终于有一天那个红瑰为他送过信的老陈来了。他们关起门谈了很长时间。老陈走后,郭平叫红瑰进去,并叫她坐在他的面前。郭平语重心长的告诉红瑰,他就是当年红瑰见到的那个小郭警官。她还抱着他的脖子告诉他;她的妈妈叫秋霜!可是他没能及时的帮她找到妈妈,反而又让她在外漂流了十年。他觉得很对不起她。他告诉红瑰她的家在长春,他们正在联系她的父亲,并且很快她的父亲就会来接她回家!
一个月后,当江山出现在红瑰面前的时候,红瑰感到既陌生又亲近。而两鬓斑白的江山却已是老泪纵横,几度哽咽。当江山再度牵起女儿的手上路时,他紧紧地紧紧地拉紧了红瑰的手,再也不敢松开。
郭平背对着门,没有回头。他不愿作别。他知道这是永别。

人生就像一场不能预约的旅行,有的人来了有的人走了,有些人匆匆的聚首流连,有些人离别后永生不见。
对于自己多舛的命运,红瑰有着同龄女孩没有的冷静和理性。除了对家人失而复得的喜悦,红瑰更多的表现出了对自身处境时刻保有的警惕。和对周边环境习惯性的不信任。
大饥荒过后的余震渐渐平息,老百姓的生活在逐渐步入正轨。
与家人团聚后的红瑰虽然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可是她对于曾经的这个家,所给予她的所有温馨的记忆,再也找不回当年的味道。她总是怀着戒备的和试探的心理,揣度着家里的每一个人。父亲是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总是来逢迎她,她牵强回应的同时,心里更多的还是芥蒂。姐姐高中毕业后已参加了工作。而红瑰是个既没有户口也没有工作更没有口粮的黑人。

她每天在窗子前或者门缝里偷看姐姐穿着花裙子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她曾经近距离的打量过姐姐。个头不比她高,皮肤也很粗糙。还有很多的黑星子分布在脸的各个角落。不同的是她有工作有户口还有一直在这座城市里种种看不见的生活的痕迹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而红瑰在这个家里看似亲热实则尴尬的处境。总是令她有种被生生嫁接过来的疏离感。

日子一天天过去,让红瑰时常想念起远在另一座城市的郭平。她虽然不十分明白郭平对她忽冷忽热的态度,但她深切的感到,他是个好人,并且他是需要她的。被别人需要是多麽幸福啊!她懵懂中觉得,是郭平在她少女的心扉第一次注入了欢乐的种子!可她还没有来得及明白就结束了!她无法确定这份感情是否发生的真实性?她只是觉得一想起他,就有小兔撞怀的幸福感,和无条件信任的安全感。红瑰就一直这样秘密的想着他。想了很久很久。她有时也会想起二壮,也许他和淑珍已经结婚了吧?在夜里在任何她感到孤单的时候想着想着,她就这样睡着了。

有一天百无聊赖的红瑰正在试穿姐姐的花裙子,妈妈从外面推门进来,她紧张的把衣服藏在身后,可是她半裸的身体早就暴露了她的秘密,妈妈一皱眉头,转而又换成笑脸:“要是喜欢你就穿吧,!”红瑰红着脸摇摇头。放下衣服匆忙走了。
“红瑰这孩子怎么总是鬼鬼祟祟的”?秋霜说。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孩子?”江山不太高兴。
“反正我总觉得这孩子在外面养了一身的坏毛病。你别看她年龄不大,我看和小时候一样心眼儿多着呢!”

江山抬起头来,在花镜上面斜睨着审视了一下说话的妻子,很失望的说:“孩子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应该体恤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秋霜说“我只是觉得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还和我们这么生分,总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难不成还想着那个瘸子?”唉!江山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难怪啊,红瑰在外颠沛流离这么多年,难为她还只是个孩子。我也觉得这孩子不容易接近。可是这是环境造成的,我们做父母的要担待啊!我这心中有愧啊!”江山心头又涌起一阵酸楚。抬手擦了擦溢出的老泪。
有一天红瑰看到妈妈和姐姐在房里嘻嘻哈哈说笑“妈,你说我穿这个行吗?”
“行,挺好的。”母女俩一问一答。
“你看看你,看个对象紧张成这样。这点自信没有?”
“我要是有红瑰的摸样就好了!你看妹妹多漂亮!”
“光长个脸蛋儿有什么用?乡下出来的,上不了台面。在怎么你也是和她不一样的,可不要作践自己,没有可比性哈!”
望着兴致勃勃的母女,红瑰冲着墙壁恶狠狠踢了一脚,随即又疼得单脚跳起,两只手不停抚摸着另一只脚,呲牙裂嘴。

半个月后,姐姐带了个小伙子回来。姐姐羞答答的摸样告诉大家,她是多么中意这个男孩子。妈妈忙里忙外的身影让红瑰知道,她对这个准女婿也是格外的满意。红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动声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被人察觉的轻蔑与坏笑!饭桌上江山郑重的介绍说:“志刚啊,这是你小妹红瑰。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一定要相互照应着。”

志刚热情的回应着。“叔!那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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