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得好大,从屋里向外看,玻璃上的雨水是好象有人故意向下倾倒一样,雨水敲打着窗户,一刻都不得安宁。
今天原本要去看望父亲,突然想起还要去行里参加一个主管培训,昨日我和母亲说着这些时,竟忘记了培训这一事。现在只能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不要再等我了,自己早些休息就好了。
母亲在电话里一直说,“雨大呢!你就不要来了,我们都好。”
母亲才六十几岁,门牙已经坏了。听她说话,总觉得有风漏进了嘴里去,有点滑稽。在医院的时候,我有一次拿着相机对着母亲,母亲会意,立刻将嘴抿住,嘴角露出微笑,一只手打着胜利的手势高高举过头顶。
照片里,母亲穿了一件大花的薄棉袄,笑眯眯的,很开心的样子。
那薄棉袄的面料可不是普通的棉布,而是一种可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高级料子。那日,当我一走进父亲的病房,看到坐在父亲身边的母亲,我就觉得眼前一亮。
“哇,妈妈,你今天真是太漂亮了,是要庆祝什么吗?”
“什么漂亮呀,都老太婆了。”母亲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那日,是父亲手术后的第三日,父亲的精神已逐渐好转,气色也好多了。还能够坐起来和我们说说话了。
其实,年轻时候的母亲是个非常美丽的人。
记得我小的时候,老家的墙壁上的相框里就有一张刚刚结婚的母亲。照片里的母亲眼晴大大的,笑逐颜开,一笑之下,两个很小的酒窝就出现了,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还有两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垂在母亲胸前。
可能是那个时代,人们都喜欢留着头发,然后打两条大辫子,很神气的样子。
在我有着一头长发的时候,也曾学着母亲的样子,编起两条大麻花辫,放在胸前。我记得那次去北京的照片里,就有一张是打着麻花辫的。
母亲也是一个勤劳的人。我和北北还小的时候,母亲就经常加班做缝纫到很晚。平时大多是帮别人做的衣服,白天赶不了,就放在夜里做,到了快过年的那几天,母亲就不会再做其它的,就专心替我和北北做过年的新衣裳。
我常常在缝纫机有节奏的踩踏声中睡着,第二天醒来,我们俩的床头一定会有一套崭新的棉衣,有时,母亲还会用做衣服剪下的零角专门为我拼成好看的新书包。
自小毛出生到上了初中,他身上的毛衣全部都是母亲织的。每件花样都不相同,许多次周末回去,都会看到母亲搬张凳子坐在向阳的地方数着线头。
渐渐的,母亲的胳膊开始酸痛,抬不起来,腰也有些疼,严重时,就会引发她的老胃病发作。
我是一个很笨的女儿,不会打毛衣,不会做饭,不会包汤圆,不会包粽子。母亲的心灵手巧一点都没有学会,在母亲面前却总像长不大一样。
随着年龄越大,母亲也消瘦了许多,完全没有在堤防管理所工作时又白又胖的样子,瘦下来之后,母亲脸部的皮肤也松了,皱纹一下子多了好多,眼睛深陷进去,如今,就连门牙也掉了,母亲的青春真的逝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