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英时常想,这日子哪天是个头呢,如果自己当初不那么任性,如果当初父母能给自己一些建议,结果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时又伤心又难过,自怨自艾起来。
屋内床上已瘫半年的爱人大民扯着脖子喊:海英,海英,你这个臭女人又死哪去了,我渴了要喝水,你这狠心的女人,又不管我了,我要等女儿回来告诉她,你这不要脸的……下面是一连串的脏话,海英听了本想把水递会他,可听完后索性把倒好的水泼了,任由他在屋内喊着,过了一会儿重新倒上,才慢慢地把水端进去。
大民眼瞪着似要掉出来,伸着手要打海英,
“干嘛呢,喝水,省点力气也不嫌累的慌,我看着就累,”
说完把水递给大民,喝完后端着空碗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嘀咕着,
“快些去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让她来照顾你,我要是不念女儿我早走了,还在这和你磨蹭,”
海英在厨房里狠狠地咒骂着,一会儿气似乎消了,眼看也快十二点了,忙着摘菜作饭。大民又在屋内嚷着喊肚子饿了,海英一听喊无名的火就窜上来,女儿上学快回来了,她悻悻地用卫生纸塞上耳朵。
自从大民瘫了以后,海英知道他都是故意的。
“妈,饭做好了没有,饿死我了,到了学校我还有一大堆的作业要做,爸吃了吗,快端一碗给他!”
胡杏问海英,海英慌忙拿掉耳朵里的卫生纸,满脸堆笑,
“杏儿,回来了妈给你盛饭,”
忙着又端一碗给另一屋,大民脸上有了丝笑意,苍白的脸让人看了不舒服,断眉吊眼有几根黄而稀的胡须,接过碗海英拿了毛巾隔着,他吃了起来,
“杏回来了,杏儿,杏儿呀,”
大民又喊。
胡杏十四了,上初二了,细高的个子白皙的皮肤,似是精挑细选的五官,懂事又乖巧是大民和海英的砣,杏一句话似千斤,有些话他们不敢不听,碍于孩子面子只好忍着。
胡杏欢快地叫着来到大民面前,
“吃过了,杏儿,去上学吧,路上车多慢些,”
“知道了,爸,”
胡杏走了。
海英收拾着碗筷。
“献媚的样子,还不快点死了的好,”
海英又骂了句,她已成了习惯不念叨几句心里不痛快似的。
“海英,来把我推到外面去坐会,我躺全身疼,”
大民又叫上了。
海英跺着脚指着那屋又一阵小声骂了几句,来到大民跟前,吃力地扶起来,拖上车,拿件毯子盖在腿上,
“你跑那屋做什么,也不和我说说话,”
“有啥好说的,有人端吃端喝知足吧,别想那些不实际的事,”
海英木着脸说,大民又生气地瞪着眼。
院内阳光从葡萄架上撒落缕缕金光,花园里的各种花儿开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初夏特有的清新与湿润。墙角的葡萄抽出的嫩黄的枝条爬满了半个院子。
海英白了大民一眼,锁上门推着大民,远远看见二娃家门口有几个人站着,迟疑了会还是推着车走向他们。
“瞧瞧,大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遭难了那女人露面了吗?还是原配的好啊。”
“要是我是海英,我才不伺候他呢,恶心!”
“这不是还有杏儿吗,走了杏会说啥,会怎想?”
大家小声议论着,海英推着车子路过他们,打了招呼走远了。
海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路上。
“他们在说你的光荣史呢,大民,”
大民气极败坏地似要站起来,上半身拧着,胀红着脸,把两边的把手抓得紧紧得,
“没有的事你为什么就是揪住不放,捕风捉影借题发挥呢?你很正经,却跑出去一夜谁知睡在谁家呢?”
大民理直气壮地喊着,声音比刚才提高了几分贝。
海英急红了眼,
“全是你这个没良心的气的,我一个女人家的我能睡哪,不是叫你去查了吗?”
大民没吭声,海英知道大民捉着她的短,即使是光明磊落的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别人也怪她的不是。
她知道大民这辈子要把那些话烂到肚子里,死不承认他做过的事,也哭过闹过打过,都没用也只好作罢,半辈子都糊弄过来了,只好继续着。
说给别人听,别人或许不相信,海英也宁愿自己是看错了,可那就是阳光下发生的真事。
老实忠厚的丈夫大白天和一女子搭肩勾背地走在一起,她当时不敢相信。
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这是海英脑海里闪过的话,她觉得世界黑暗无边。
大民回来找她的碴,嫌这儿脏饭没做好,衣服没洗干净,三天两头吵打已成家常便饭,杏儿夹在他们中间,不知该相信谁每天阴着脸。
大民一次次地撵她走,她没走,事后想想女儿还是忍气吞声地过。
大民每次吵架后,都告诉海英的亲戚朋友,海英回去也觉得做了亏心的事,看人的眼神都带拐弯的躲闪着。
那段时间海英不知是怎样熬过来的,她恨这个男人,他的无耻卑鄙。
总在女儿面前揭她的短,她离家出走的那一晚,成了她这辈子的污点,她在女儿面前说话也显得没了力气。
回来后,大民躺在床上,
“海英,我渴了,”
海英一边倒水,一边咒骂又开始了。
来到大民跟前,又一脸笑容。
当初只是图他老实忠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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