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在
学校的例会很多。周前例会周未例会,月前月中月未例会,节假日例会期中期未例会。
又是周未例会,校长拉拉扯扯了一些问题之后,点了虹的名,虹所任学科成绩很差,表现不好。所有的老师都沉默无语,虹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头沉了下去,有不少的女老师偷偷看他。
散会后甬道里就响起了歌声,虹喜欢唱歌。人们再不注意他的歌声,觉得他只是一个影子,无足轻重。甬道里是一排一排的风火炉,家家户户在捅峰火煤,偷偷打量虹,不一会儿,炊烟就袅袅起来。
又一次例会开始了,这次例会上,校长确定本月奖金没有了,因学校经费紧张。虹在会上和校长顶了起来:钱是大家的,说没就没了,你不让我们吃饭。教师们沉默无声,只有虹在顶扛。虹说:老师本来工资就低,大家都得养老婆孩子找对象,几个钱还东弄西整,那行吗?人们哄哄地闹起来,这次倒是校长的脸白一阵红一阵了。会就在吵吵闹闹中散了。
不久,奖金发下来了,人们心里有些畅气。
期未总结会那天,虹被点了名,虹任的学课考了倒数笫一名。虹被扣了五十块奖金。人们很有些同情他,但谁也没有论论。
第二学期,虹任了体育课和全校的音乐课。
虹早早地起床,在甬道里啪啪叭叭地整,人们开始老是睡不好觉,向校长反映,校长就当面批评虹。虹说:我睡不着。校长:睡不着到精神病院去嘛。“校长,请说话注意点”,虹拿根棒棒舞弄起来。校长灰溜溜地跑了。人们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心里畅了很多。一贯专横武断的校长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大热天的下午,例会在进行着。突然韩老师的女儿得了重病,虹站起来,抱着她的女儿就往医院跑。会议室一阵忙乱,会议暂时终止。校长心里很不快,说:虹一点纪律性都没有。
这一天,虹很晚才回来,韩老师公事似的道了谢,虹上了楼。然后就在甬通里啪啪叭叭起来,甬道里的炊烟又袅袅起来。锅碗瓢盆响起来,孩子们就往虹的灶边跑,大人们也落了个轻闲。
年底,县教委到学校考评。问虹如何,人们一下子就觉得虹教学很差,校长也说虹表现不好。虹表现差成了黑黑的影子留在了人们的记忆深处。
其实一次考试的成绩并不能决定他的能力,这其中本身有很多的偶然性,不确定性。
考评结束的第五天,人们发现虹不在学校里了。
虹走后,人们突然觉得生活很乏味。甬道里的炉子有的燃有的不燃,有几家人烟展火冒,为生火,有几个孩子打起架来,两个孩子的头都打起了青包,两个家长吵起来成了仇人。
每天清晨或傍晚,甬道里再也没有啪啪叭叭的声音了,人们反而睡不着了。
韩老师的孩子那天从梯子上摔下来,没有哪一个人去抱起来,她自己去抱起沉重的孩子,眼泪一下子蹩了出来。当她抱着孩子一喘一踉地去医院,一下子回忆起虹背了女儿上医院的情景。
当一谈到虹,人们心里突然产生了同一个心事:虹,你现在还好吗?
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日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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