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即开始

逝去即开始

跟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听说了老家一位奶奶去世了，妈妈一句带过，我也听得平静。再当我胡乱想时回想起这些，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那么平静。

我记得那位奶奶已将近百岁，一只眼睛早有残疾，前几年又因为雪地里滑倒摔坏了腿，这几年都近乎于瘫痪，一切活动都要依靠轮流照看老人的儿子媳妇们。

不是我冷血没有人情，只是觉得这样生活着的老人太过于身心俱疲，倒是这种离开更像是种解脱。

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奶奶去她家里串门，脑子里现在还记得的是满地的朝天椒，红彤彤的让人嘴里分泌汁水想要淹过辣味，那位奶奶就坐在廊里抱着个磨辣椒的小机子，机器口里吐出细细的辣椒面……

那位奶奶嗓门出奇的大，我们两家之间隔着几大块稻田和一个池塘，我在家门口有时候却能清楚的听到她唤跑进田里的鸡。

这些都是我小的时候的事，再长大些的我就很少去那奶奶家了，偶尔去一次也只是送个东西什么的，她会在家门口把我拉住问我的学习问我学校的饭菜等等家常唠叨，哪怕我如此想要挣脱回家也还是只能乖乖听着，假意附和。

再后来些，就听说下雪天摔倒，进了医院，回来了就得躺在床上，不能下地走路。

再后来，就只是从大人们的口中偷偷听到说她的哪个儿媳妇对她好哪个不好，这是农村里常有的话题。

我家菜园离那个奶奶家近，所以我奶奶会在去菜园摘点菜之后有时间就去那个奶奶那儿说会儿话，后来奶奶有次告诉我，那个奶奶说她平常吃饭只吃一点点，水也不怎么喝，原来不是年纪大胃口变小了，而是担心吃得多喝得多了会总是去厕所太麻烦。

这话是让我感触很深的，农村里各家都有各家的事，那奶奶的儿子好几个，也有自家的事，确实不能够时时常常陪看着老人，老人活了一生，一生都不愿拖累孩子们。

老人年纪大了，心也会越来越脆弱，当他们没有力量为儿女们做些什么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是累赘，我见过一些老人宁愿自己单独住也不愿跟孩子们一起生活的，我想这也许就是缘由吧。

有些生命的离开让人惋惜，有些离开却也是一种无私，这样的老人家不只我认识的这一位，她的离开，我没有觉得心痛，我更认为这是种超脱和顿悟，她的离开，也许是新的开始，对后人们，也是对人生。

逝去了的烟雾抓不住，不如去寻那升起炊烟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