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马高速试通车那年,阿敏提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随口问:“你想去哪里?”阿敏说:“听说汶马高速被称为‘峡谷云端高速’,还被誉为‘川西最美高速’,趁着现在不收钱,我们去跑一次,等跑完汶马高速,再决定具体到哪里,尽兴了就回来。”阿琼说:“你可真行,为了跑一次汶马高速大动干戈。”阿敏说:“那你去不去嘛?”“当然要去!我是哪里都想去,就是没车,走哪里都不方便,现在有人开车出去旅游,不去的才是傻子。”阿琼义正辞严。
说干就干,我们买了矿泉水,方便面,自热米饭,外加小零食,做好准备工作第二天就出发了。天公作美,朝阳初升,霞光熏染得天空一片绯红,橘红色的霞辉洋洋洒洒,倾泻在岷江河谷,给群山披上瑰丽的纱衣。
因为还没正式通车,有些路段不能通行,在薛城下高速,走317线,过了理县,在朴头再上高速。峡谷两岸,山色丰富起来,不再像岷江峡谷两岸的山那样,癞头和尚般。浓密葱郁的绿色屏障犹如一团团苍绿的墨水,风过处,那苍绿的墨水翻滚着,时而青翠,时而碧绿,时而露出一点金黄,时而幻成一点红艳,斑斓之极。偶尔有飞鸟扑棱着翅膀,在山间飞来飞去,盘旋着叫嚣着,有时飞到高空,耍杂技一般,附身冲下来,扑进树林不知去向。
桃坪羌寨、甘堡藏寨、毕棚沟迎面而来又飞奔而去,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古尔沟温泉小镇,再次下高速,阿敏说:“不给钱的高速跑起来让人很不畅快!唉,便宜贪不得呀。”阿琼说:“还是比以前快很多了哈。要是全程走317线,大约还要两小时才能到。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听着她们斗嘴,我心情飞扬。
从尽头寨再次上高速,穿越鹧鸪山隧道,七公里多长的隧道没有灯光,同向行驶的车子尾灯明明灭灭。穿出隧道后,公路盘旋向下,进入梭磨河峡谷。海拔高度从一千三百多米上升到三千二百多米,再下降到二千六百多米,群山云遮雾漫,好似在云端穿行。到达高速终点卓克基,出了收费站,向左到马尔康、壤塘,右转则是前往若尔盖、阿坝、红原等地。阿敏说:“我们去草原看看。”
路面颠簸,弯道多起来,车速慢下来。梭磨河谷的秋天瑰丽迷人,两岸石壁峻峭,植被丰茂。河水浩浩汤汤,奔流而过,犹如鹧鸪山山神手中挥舞的缎带。这是大自然特有的美丽,不论是山岳、丛林、树木,抑或是阵阵风声、幽鸟的鸣唱,都未经任何雕琢和修饰,美得自然、如梦如幻,又惊心动魄。
从刷马路口到刷金寺,稍作停留后继续前行,翻越查真梁子,在垭口处看到“长江黄河分水岭”的界碑,山北壤口曲向南汇入大渡河支流梭磨河,最后流入长江;山南的嘎曲河,一路向前,流入黄河。站在垭口远眺,二水争流,丘原起伏,景色壮阔。
下了查真梁子,崎岖蜿蜒的山路结束,一条笔直的水泥路延伸向天边,碧空白云朵朵,好似要冲出天际,不知名的鸟儿在自由飞翔,更远一些地方,山顶的积雪泛着银光与天相连。四面都是小丘,八月的草原,平地是苍黄的,小丘也是苍黄的。公路两侧的电线杆飞快地向后退去。黑色的牦牛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远远的地方隐约可见白色的藏式帐篷,星星点点坐落在广袤的草原上,像给苍黄的草原绣上了黑色或者白色的大花。
我们将车停靠在路边,找了一处有水源的平地,我拿出花油布铺在草地上,将方便面、保温壶、自热米饭搬下来。最神奇的是阿敏车子后备箱居然有奶锅、筷子。阿敏从周围搜拣了一些枯枝,阿琼搭了个简易的灶,准备烧开水,煮方便面。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藏族小女孩,大约七八岁,满头小辫子,脸上两朵高原红。她慢慢向我们走来,在离我们不远处又停下来,看看正在烧火的阿琼,再看看还在捡柴禾的阿敏,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向着我走过来:“阿姨,下午风大,不能在野外生火。”
我一愣,糟了,大意了。这趟出来真的是完全放飞了,都忘记自己是干啥的啦。阿琼手忙脚乱地灭火,阿敏嘀嘀咕咕:“说得那么玄,我不相信就燃起来了。”我和阿琼没理她,用水将火星浇灭。小姑娘大约没想到我们会那么配合,眼睛瞪得溜圆、微张小着嘴,愣愣地看着我们。阿琼忍不住逗她:“咋了,你还准备罚款哇?”小姑娘猛摆手:“不不不,火灭了就好了。”转身就跑了。没跑几步又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看我们摆在油布上的吃食,对我们说:“我家离这不远,阿姨,你们要开水的话去我家倒吧。”
我们最后没有去她家,阿敏决定干脆一口气开到县城,找地方住下来,再去找个馆子慢慢吃。
后来,阿敏说这次旅行,印象最深的是那个小女孩。看得出来,她明明害怕,却还是勇敢地站出来制止我们野外用火。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我们这些年的工作没有白做,实现了“护林防火,人人有责”的目标,将防火意识深植进林区农牧民心里,护绿水青山,愿大地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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