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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思礼的领带”到“活在当下”

从“德思礼的领带”到“活在当下”

作者: 雨岸孤星 | 来源:发表于2017-03-19 23:36 被阅读0次

弗农德思礼是哈利波特的姨父,关于他的描述是整个故事的开端。想必每个读过小说的人都记得其中一个细节,即德思礼专门挑了一条最不喜欢的领带戴着去上班,后面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可能会有很多人记得这个怪癖,或许也会思考一下为什么他会这么选择,如果深究起来,我们的思绪甚至可以飘荡到这样一个方向:假如德思礼没有挑选这条难看的领带,或许他当天的心情会不一样,运气也会改变,电视节目里不会出现猫头鹰雨,再苛刻一点,里德尔的魔咒没有失灵,我们的系列小说似乎就此可以完本了。这种思路在因果论里是被允许的,然而,我毕竟不是来写同人的,也无意于炒一个平行空间的冷饭,以往阅读到这一细节,我往往没有深究,总是归结于德思礼性格的古怪,然而这实在不是一句“性格古怪”就能够解释清楚的事情。德思礼的性格特点:自私、虚荣、懦弱,他不是一个特例,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这样的影子。只是过去我没有意识到这些而已。

去年冬天我有三件羽绒服替换,其中两件样子难看,价格也比较低廉,另一件是最新买的,大气舒适,材质上佳,价格比另外两件加起来还多一倍。我最喜欢哪一件似乎毋庸置疑,然而整个冬天我都只是用两件比较“差”的在替换,却从没有穿过那件好衣服。家人表示疑惑,我的解释是:我想把最好的衣服留到过年的时候穿,因为那个时候喜庆,穿新衣服好衣服能让本就愉悦的心情更加开朗。这个习惯是从小养成的,在我们小时候、那个年味还很浓的时代,过年在小孩子心目中是一种神圣的期盼,这种神圣不是简单的放寒假、吃好穿好、合家团聚能够诠释的。每次过年必添新衣,而我一定要把新衣服留到除夕夜新年钟声敲响以后再穿上,仿佛我为新年虔诚地准备好了一切,新年就会让我心想事成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把这个归结为一种心理上的洁癖,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会允许自己享受更好的物质待遇,听起来似乎和古时候的祭祀有几分相像。古人知礼,祭祀是最大的事。

然而古人祭祀,祭拜的虽然是神灵或者故去的先祖,归根到底是用这样的形式来惕励后人,类似于某些宗教形式,使理念依托于圣贤,再灌输给活着的人。我的心理洁癖可能更多来源于早年物质匮乏所形成的一种对当下生存状态的不自信,一方面认为当下的自己不配享有某些基于比较而显得超出标准的物事,另一方面则是把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但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因此才有全力以赴的勇气、坎坷前行的动力,以及对眼前人事不知惜取的忽略。

物质匮乏是精神荒芜乃至人性扭曲的根本原因。多年前的我,看到《天浴》、《孔雀》一类电影,总是想当然地把国人精神文明的崩塌归咎于那若干年所谓的浩劫,毕竟同为战后重建的国度,似乎国人的视野境界甚至比不上日德这些战败国,这其中固然有民族劣根性的不堪,但数百年来的积贫积弱,岂是一次政权更迭所能轻易扭转的。

这一次回家,我因为一件被我妈称为“管闲事”的小事去拜访一位经年未遇的长辈,简单说来是这个长辈的儿子最近发生了一些烦心事,他的父母却在误会之下言辞不当致使双方关系变得更为紧张,我出于关心想要去做一个居中调停的人。按照礼节,作为晚辈,即便是调停,也应该我去拜访人家,所以我提前备好了随行的礼品,临行时还觉得礼品有些单薄,想要再增添一点,我妈节俭惯了,恰逢我刚买了房子无钱装修甚至婚礼都无从着落,我妈忧心之下对这不必要的破费就更看不惯,言语之间不免激烈了些,我却恼火于母亲的气局狭小,争执的结果自是不欢而散。我体谅母亲的难处,这些年来我知道他们为了给我创造好的生活条件默默付出了多少,奈何物质匮乏这种窘境大多是先天形成的,这个世界上顺天应命的人多,逆天而行的人少。我从来不会埋怨父母能力不足,我也不必怀恨命运的不公,在我看来,抚养我长大成人、拥有健全的人格,已是他们于我最好的馈赠,只要家庭和睦,安贫乐道也可以幸福。然而贫穷带来的不自信终究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具体表现就是他的人生道路被剥夺了许多可能性,让他与人相处的时候拥有更低的所谓“容错率”,因为思想偏激,故步自封。这种不自信让他更不易被人接受,因此其言行被认为怪诞。

我在返程的火车上意识到这些,因为我忽然看到自己穿了一件并不喜欢的毛衣,我感觉自己能够理解德思礼选择领带时的心境,对现实不满,不够自信,寄望于未来,却忽略了当下。我不想成为德思礼那样的人,不想使自己的妻子放弃无限可能最终成为佩妮那样神经质的家庭妇女,我需要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如何活在当下,活好生命中的每一天,而不是总期许未来,这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命题。

——致我的亲人们,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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