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说的话题跟“假如父母发生意外”有关。是一个有些沉重,却是每一个在外漂泊打拼的孩子,不得不面对的真实存在的问题,或许也是人到中年的我们,逃不过也忽略不了的问题。
我来自农村,是当年沿着盘山公路往外跑的孩子。我的父母与公婆,如今正在步入花甲之年。给两对父母老来的陪伴和看病的问题,一直隐隐地萦绕在我内心深处好些年,没有焦急是因为暂时还没有重大事件的发生。可我真的不知道父母们需要我救命的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来临,又是否会打我个措手不及。
最近发生的一件真实的事,让我又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
我亲亲的二姨,五月中下旬不慎摔跤导致手腕骨折,接骨后红肿未消,喝了土郎中配的用于活血化瘀的药汤(土郎中,民间所谓“赤脚医生”,是没有行医执照的,比一般的村民掌握更多的中草药知识,偶尔能有一些有效的小偏方,解决村民的头疼脑热等毛病)。自此一脚踏进鬼门关,差点没能拔回来。
县城人民医院的诊断:未找到病因。 外用草药中,马钱子和草乌都是剧毒。5月24日下午,二姨喝下了中药。估摸是把外敷的剧毒的草药当成内服的,也喝下去了。
5月25日凌晨,二姨中药中毒陷入晕迷。
5月25日早晨七点钟,二姨被亲友发现,紧急送入县城人民医院ICU病房。
5月25日中午,人民医院ICU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让家属赶紧联系在外的子女回来,争取见最后一面,并且一再强调,没什么救治的希望,不确定二姨能否有命撑到孩子们回来那一刻。
5月25日下午3点多,表姐从上海赶回人民医院。晚上8点多,表哥从北京赶回人民医院。二姨中毒至深,全身多处大片黑紫,多脏器持续衰竭,危在旦夕。
5月26日白天,表哥向ICU医生咨询病情,医生表示目前找不出病因,但是病人脏器衰竭很严重,考虑给病人上呼吸机,做血滤,给的药仅是增压药和镇痛药。
5月26日白天,我跟表哥要来在县人民医院的所有诊疗单,以及土郎中所开的药方,通过朋友转给省中医的专家看,专家看后一语中的:外用草药马钱子和草乌均是剧毒,请马上确认是否误服了。毒素已经损伤到全身多器官,需要正确及时使用阿托品解毒治疗。
5月26日,表哥继续与县人民医院医生沟通,受治疗手段和医疗条件所限,人民医院无法对症治疗,给不出合理的治疗方案。二姨的血肉之躯,被剧毒持续侵害,生命垂危。
5月26日傍晚,表哥决定,要给二姨转院,坚决不能坐以待毙。哪怕只剩下一线生机,也要拼尽全力去搏。
强大的亲友团,积极为表哥出谋划策,并尽力提供一切帮助。我妈退掉了原本打算北上哈尔滨的火车票,从北京赶回到二姨身边,大舅等人全程在医院陪伴。姐妹(姐弟)连着心,姐姐在重症监护室受病痛折磨,弟弟(妹妹)在病房外揪心煎熬并祈祷。
5月26日下午6点,在杭州工作的帮表哥,联系好救护车,从杭州出发,直奔二姨所在医院。远在巴基斯坦工作的贞表哥,通过同学联系妥当浙江大学第二附属医院接诊的对接。
5月26日晚10点左右,救护车抵达人民医院,二姨依然带着呼吸机,深度昏迷,无法自主呼吸。当日凌晨2点半,二姨成功转入浙二医院,入住lCU。医生开始抽血化验,并会诊研究接下来的诊治方案。所有现场陪伴以及微信异地关注的亲友,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5月27日凌晨6点,老妈打来电话,带着哭腔:"你们快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人,让二姨转院去浙一。医生说太凶险了,去浙一更有生还的希望。快救救她。。。"彼时的她已经泣不成声,无法提供更精确的来自现场的消息。
赶紧给表哥打电话,原来浙二的医生认为,病情凶险程度超出预料,肝脏的指标转氨酶上升到3000多,肝脏重度衰竭。浙二当然会组织专家会诊并尽力抢救。但是如果能有路径转院去浙一,二姨生还的希望更大些。浙一有全国排名前列的肝脏专家,也有先进的人造肝设备可用。(还记得那篇火爆微信圈的文章《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吗?里面提到人工肺ECMO,开机费6万的仪器。估计人造肝也是类似烧钱的先进设备)
我和我的爱人,立即开始,从各自的亲朋好友入手,为二姨转院去浙一(浙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寻求一切可能性。虽然那时的我们,压根不知道这根线存在不存在,畅通不畅通。
5月27日上午,很多同学接到了我的请求电话,更多同学和朋友接到了我的请求微信,有太多的亲朋好友关心询问,为此事出谋献策。如果亲爱的你们,恰巧看到了我的这篇文章,请接受我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们让我感觉到太多的温暖,和浓浓的关怀与爱!
5月27日中午,几个可能的通道没有回音。下午3点,依然没有确切的回音。短短的几个小时,却又是那么漫长。我不知道表哥到底又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我只知道自己,焦灼到把孩子少年宫下课的时间都给忘了。。。一分分一秒秒,二姨也在昏晕中硬撑着吧?
5月27日下午4点半,浙一的医生抛来了橄榄枝。终于可以有床位了!随之而来的几个小时,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转院现场的紧张有序,以及亲人们一扫连日的疲惫,洋溢出来的欢欣雀跃!
5月28日上午10点,表哥在一线通过微信广播,"刚跟急诊主任电话沟通,目前没清醒,但已有疼痛感,还有今天进一步做脑部等检查,最快今天结果出来后明天专家会诊。"二姨依然昏迷不醒,但有疼痛感,多么美妙的消息!
5月28月下午5点多,表姐在群里上传了二姨在ICU的照片,是我妈探视期间偷偷拍的。二姨双目紧闭,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身体裸露的地方,没再看到凶险的黑紫色,却也没有健康圆润的光泽。我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二姨,那个能陪我笑陪我闹还能把20多岁的我一把抱起来的二姨。
5月29日上午11点,浙一医生宣布二姨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至于还没有苏醒的迹向,需要进一步检查,并组织专家会诊研究。我看见了独自坐在医院走廊的老妈,憔悴不堪。这几天,跟着在现场陪护的亲人们,实在太辛苦。下午2点半,浙一组织了6位专家,为二姨会诊。感觉二姨终于度过了最凶险的时刻,接下来会是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5月29日晚上7点,专家团会诊结束认为,二姨已无性命之忧,但由于脑部有出血和肿块,并且心肝肾损伤极其严重,所以难保清醒后会不会痴傻,或将来生活能不能自理。我亲爱的二姨,被死神仁慈放过的二姨,大家拼尽全力,就是为帮你抢回一条命,至于其他,相信医院,会帮助你尽快恢复,无论结果会是怎样,都是命运的馈赠。
5月30日下午3点,杭州传来好消息,二姨可以睁眼了,而且能通过眼神表达自己仍然认识亲人们,二姨没傻!听闻这个好消息,眼泪没忍住,都是高兴给闹的。
5月31日,表哥他们探视后又带来好消息,而且是重大进展。二姨的血滤仪器已撤,呼吸机也将撤下,各个脏器开始好转,神经损伤恢复会慢一点。在lCU观察一周左右,若是持续好转,可以考虑转普通病房。
6月1日,二姨依赖生存的医疗仪器撤掉后,气色比昨天略微差一些,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接下来,要靠二姨自己的生命力逐步恢复。我坚强的二姨!
6月2日,我妈播报,探视时让二姨动动手,动动脚,她都能照做。二姨真是好样的!
6月3日,大舅担当微信播音员,二姨气色又比昨日更有好转,整个人精气神每天赛过前一天。下午5点,微信群里有人上传我妈她们在西湖游玩的照片。老妈微微含笑,愁容和憔悴一扫而光,整个人洋溢着轻松和喜悦。
6月4日,医院一线传来讯息,二姨情况逐步稳定,但还是大部分时间昏睡,可能还需专家会商,考虑高压氧舱治疗。
6月5日,从北京专程回杭州探视的星表弟和军表弟,又带回好消息“完全木有问题啦,刚刚进去看,二姑姑全程眼睛是睁着的,摇头点头,手动起来很自如,想说话了,戴着氧气没说出来"。目前在等普通病房的床位。
截至写这篇文章时,历经大劫大难的二姨,在经历了十余天的生死大战之后,终于逐步恢复走上生命的正常轨道。
祝福我的二姨,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果有人坚持看到这一行,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请你将自己代入到我表哥的角色里,模拟一下,假如是你,这10天,你会怎么做?又能做到哪一步?当性命攸关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你会怎么办呢?然后请把答案,告诉自己的内心。
我曾和亲近的朋友,探讨过二姨最终能死里逃生的条件有哪些。最后总结出三个条件:有钱+有人脉+自身吉人天相。是的,有钱被我们排在了第一位,因为不担心后续的治疗费,所以不管后面救治什么结果,就是拼劲去搏生机,所以每一次转院都有足够的底气;有人脉,并且能及时搭上线,这也非常重要。包括第一次送浙二,也不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没有先到浙二,估计进浙一的可能性非常小,因为浙一医生一开始不了解情况,不是痛快接收的,组织了几名医生去浙二会诊后才答应收治,如果那个时刻人还在玉山的话,这个机会转眼就没了。再就是二姨自己命大,总算挺过来了。
所以大家在各自的城市,平时如有机会认识大医院的医生或护士,注意好好维护,关键时刻能救命。这个说法虽说有偏功利性的嫌疑,但它真的太管用,认识一些知名医院的医生,总归是好事,希望彼此诚心相待吧。或者,大家不妨为自己的家人设计一下一旦遇上生命危急,最佳最快的抢救路线是什么。(但愿都别用上,但上有老下有小,有备无患)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努力和好运需要结伴而行,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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