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来的《Ready To Go》吓了我一跳,也让我从数不清的ddl里瞬间清醒过来。
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毫不犹豫地接过,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声,但换来的只是长达五秒的沉默。我于是毫不犹豫地挂断。
但是刚放下手机,Hurts又唱了起来。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号码。我拼尽全力沉住烦躁和不耐,把手机凑到耳边,礼貌地问了一声:“请问你找谁?”
又是两三秒的静默。当我终于决定在对此人破口大骂之前挂断电话时,那头突然传来一句:“我得了艾滋。”声音幽幽地,有点瘆人,但是特别特别熟悉。
我一下子怔住了,忘记了那些迫在眉睫的ddl,也忘记了刚刚那段莫名其妙的骚操作,只是很犹豫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陈……陈景行?”
“嗯。”
“你怎么会染上这种病?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啊?”我怎么都觉得奇怪,反正也瞒不过他,干脆全都问了出来,“我们快要有一年不联系了吧。”
“嗯。”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少言寡语,也一如既往地自动过滤掉棘手的问题。
和一年前不同:那时的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会想方设法地寻找新的话题,不让我们之间的聊天陷入尴尬的沉默,但现在却变成了识趣地闭嘴,尽管我觉得这种氛围并不舒服。
“有空见个面吗?”他的语气里居然有一丝丝请求的意味?
“为什么要见面?”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要是拒绝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邀请,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联系,就还是决定和他约个时间了,“晚上九点吧。来我们学校,我带你四处逛逛。”
“好。”
我们不约而同地挂断电话,利落、爽快,似乎谁都不把这通电话放在心上。
临近九点一刻,他才急匆匆跑到我面前,喘着粗气解释道:“抱歉,来晚了。”
“没事。”意料之中的话了,没有解释,没有原因,找不出一丝毛病。我有些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在如潮水般逼近的ddl中挤出今晚的时间,天晓得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明显留意到了,带些歉意地笑了一下:“最近很忙吧?”
“这不是临近寒假了嘛,忙一点儿也很正常。你找我到底干嘛呀?”我瞥了他一眼,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问题。
“不知道。突然就想联系你了。”
明显有事瞒我,但我倒不想刨根问底,只是另起了个话题:“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吧?”
“嗯。”他跟在我后面半步的距离,低着头。
我带着他到处走,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你那专业怎么样啊?学习压力大不大?”
“还好。你呢?”
“还行,算是跟得上课吧,也不至于挂科。”
我俩边走边聊,边聊边走。
真的是费尽了心思,才能支撑着这种表面和谐的氛围到达体育场。这两天突然降温,湿气也重,又是夜里九点,体育场基本没什么人了。我俩走到看台上坐下,距离不算疏远,但也不亲密。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得了病的?”我终于再也想不到什么无关痛痒的话题,索性直接问他。
“体检发现有问题,之后就去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已经确定了?”明知道是废话,我还是忍不住说了。
“嗯。”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似乎有一点难过,毕竟是曾经很重要的一个人,但又觉得也没有什么必要的悲伤,似乎也不是那么在乎他的存在。
他没再说话,只是裹在一件不算厚的毛衣里,止不住地打颤。
我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那么一点儿无名火:“看你冻得整个人都在抖,今天就到这儿吧,你还是先回去咯,万一身体出事我抬不动你。”
他只是困惑地看了我一眼,依旧坐在那儿发抖。
我于是站了起来:“今天太冷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他果断地拒绝了我,也站了起来,“我们……有空再聊?”
“嗯。有空再聊。”
我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又在看台这儿坐了下来,想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终于抵挡不住周遭冰冷的空气,起身回到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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