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别样的心思，玉书自己也说不清楚。
不过，他记得有一段时间，青石去外地学习，他那时在备考，独自留在学校里。
有一晚，他在书桌前做题，想要翻书，书的旁边就是水杯，手肘一动，恰好撞到了水杯，杯子从桌沿滑落，玉书眼疾手快，一弯腰，居然将杯子接住了。
惊魂未定的玉书觉得有几分得意，转回头说了一句，“师兄，我的身手敏捷吧？”心里默认青石完全知道他的所为。转回头看到的，却是明亮的灯光下空荡荡的房间。那一瞬间，玉书有些惶恐，有点不安。却也说不上哪里惶恐，为何不安。
那晚睡梦之中，他还梦到了青石，梦里絮絮叨叨地将白天发生了的事讲给青石听。
等到青石课程结束回来的时候，他还把它当笑话给青石讲了，换来的照例是青石的轻嘲。玉书也没恼，一笑就过去了。
自那之后，玉书在依赖之外，对青石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注。
只是有时候的关注，因为珍之重之，患得患失，反而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擅动。
玉书琢磨不透青石的心，他知道青石的身边没有其他人，对自己已经是难得的亲近，可他离开也好，回来也罢，青石都安之若素，就仿佛有他不多，没他不少，完全是可有可无。当他下定决心要向前一点，青石都会随之向后退去一点，两人之间维持着难以打破的平衡。玉书很无力。这次的求婚事件也是如此，他用力地一击，青石只当他是玩闹，仿佛重锤砸在了棉花上，毫无声息，浑不着力。
那点飘忽的情愫，在两个人忽冷忽热的关系里愈发地捉摸不定。
“你一直容许我在你身边，又不接受我示好……是不是只是因为我方便照料你的起居？”
这句话他从上学的时候就想问，却怕知道答案以后，他会失去那个唯一的位置。如今，他终于问了出来，回应他的是难耐的静默。玉书叹息，起身走了出去。
青石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能听到窗外蛐蛐儿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声。
“阿书？”青石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没有任何的回应。
青石被玉书那句意料之外的问话牵动了思绪，杂乱的往事如同一张纵横交错的网，将他缚在其中难以自拔。
明明只相差了三岁，却仿佛差了一世的沧桑。
青石用他并不存在的眼光一路看顾着玉书，仿佛看顾着不曾遭遇意外的自己，天真快乐、顽劣狡黠，恣意地在阳光下成长。
他终究与玉书不同。
玉书可以使性子半年不理他，也可以为了陪伴他而视前程于无物。他却没有这样的资本去任性。他一直说让玉书想清楚，也许想不清楚的人反而是他。
一直到空气变得轻薄起来，夜里蛐蛐儿的鸣叫换成了晨起的鸟儿的啁啾，青石一夜未能成眠。
开门声响起。
时间还很早。以玉书的性子，跑出去三五天不见他也不稀奇，这么早就回来，反而让青石有些疑惑。
一会儿，厨房里传出了响动。
……这是特意回来做早饭来了？青石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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