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西维亚公主生病了,没有医生能查出病因,而且越来越重。
"伊利斯呢,伊利斯在哪里?"病中的西维亚喃喃地说。
"伊利斯不在这里。"我为她擦去脸上的鼻血。
"把他喊过来,我要见他。"西维亚公主哭道:"我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他根本就不关心我…安莱,我求求你,你去找伊利斯。"
"可你需要休息。"
"我需要的是伊利斯…"
公主病得这么厉害,都吐血了。随着事件不断发酵,之前那些因为掩饰而被忽略的秘密,也在被一点点暴露。女仆们都躲得远远的。
"你们怎么回事?公主生病了为何不进来侍候?"我问道。
女仆们小声地嘀咕:"公主中的是魔毒,会传染的。"
原来她们已经知道公主中的是魔毒了。看来西维亚自服红瓶药的事她的贴身女仆是知道的。
"魔毒又怎么样?也不一定会感染。"
"可我还是怕…"
"进去伺候公主!"我只得拿出了我最狠厉的眼神逼迫女仆。
临走前,我不忘加上一句:"关于公主感染魔毒的事,谁敢说出去,我缝谁的嘴!"
……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继霍白之后的第二条人命发生了。
这一次死的人是珊瑚。不同于死在人造池中的霍白,珊瑚是趴在枕头上死的,空洞而肤浅。
珊瑚面朝下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刚开始我以为她还活着。珊瑚的脑袋微微歪向一侧,脸埋在枕头里,仿佛处于昏迷状态。直至走近,我才发现她脖颈上露出的皮肤是死人的苍白。
珊瑚死时,她卧室的桌子上有烧了一半的蜡烛,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乌鸦。
蜡烛和乌鸦?
乌鸦是珊瑚的耳目,可以起到时时刻刻的监督作用。在我还是淑女帮的一员时,我记得有一次偷偷溜出去被乌鸦看到了,珊瑚当时就是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拎着装乌鸦的鸟笼来找我对峙。
如此看来,在珊瑚死的当晚她一定是去见一个被乌鸦看到的淑女的。可到底是哪一个淑女?
这半截蜡烛就是线索。我仔细地比划了一下剩下蜡烛的长度,心中有了想法。
一连几天,我都在王城里转悠,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端着蜡烛。连肃老医生找到我时我正端着烛台走到西维亚公主的房间。
连肃将验尸结果告诉了我。果然不出我所料,珊瑚是死于魔毒,但不是自服而是被人用魔毒杀死的。
我又端着蜡烛从西维亚公主的房间走回了珊瑚的住处。我拿出尺子量了一下剩下的蜡烛,然后把数据记录了下来。
我查看着我记录的所有的数据,发觉最后一个数据和珊瑚死时蜡烛所剩的长度最接近。
……
夜晚,我点亮一根蜡烛,再度翻看了鲨鱼的笔记。
笔记上说。能用魔毒杀人的人只有两种,第一种是天生带毒的魔族人。第二种,是服用过大量红瓶药的人,也不一定是魔族人普通人就可以。
我想起了布兰迪在监狱里说的话——"中魔毒死的就一定是被魔族人杀的嘛?别什么事都想推给魔族人。"
我有点明白布兰迪的的意思了。
对于服用过量魔毒的普通人,笔记上打了一个红色的圈,批注"将死之人",也给出了解释——一个普通人如果服用了大量红瓶药,他会全身带毒,如果他再用魔毒杀了人,那他自己的身体也会受到致命的伤害,这就叫因果报应。
据大宰相和索洛克所说,我的父亲德利生前做了许多魔毒试验,他抽出魔族人的血让士兵服用。他的"魔毒实验军"除霍白外就全死光了。我的三个哥哥也是因为魔族换皮术而死了。
魔毒当真是非常可怕的东西,适量是药,过量是毒。一旦过量,必死无疑。
忽然有人从背后亲我的头发。
"你吓到我了——"我捂着胸口说。
凯斯特诺搂住我的肩:"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最近一直在研究笔记。还有,有时候你好像有话想跟我说又及时打住。"
"不愧是凯斯特诺,观察得太准了!"
"安莱,请你回答我,你究竟在怀疑谁呀?"凯斯特诺追问。
可我到底不敢轻飘飘地放出一句“我猜会是她”,或是“我想就是她”的话来。毕竟她的身份太特殊了。
"我可以私下告诉你,是的,我有怀疑对象的,但我说不出所以然来,也不能完全肯定。我想我需要确认清楚一些事后再告诉你。"
二
伴随着珊瑚之死,又有大事发生了——原本应该乘坐"海豹王"号归来的图兰特国王没有归来
一连有两条船回来了,可是"海豹王"却消息全无,不仅水文地理署,就连整个王城都惶惶不安起来。因为船上有我们的国王、将军等,外加500多名船员。
令人大惑不解的是,派出寻找的人回来说,除了发现一座新的海底火山重有喷发外,一无所获,他们除了在新发现的海底火山附近见到一些碎木片除此以外,一点东西也找不到。
如果说船沉了,那么船上30吨柴油肯定会浮在水面上,然而水面上连一点油渍也没有。海豹王失踪了,无影无踪的消失了。
终于有一天,"海豹王"上的幸存者归来,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船上的人全死了,有被烧死的,有溺死的,也有被巨鱼吃了的,而且这条巨鱼又是极其罕见的。
"我的名字叫阿勇。"幸存者描述:
"这天风和日丽,海豹王在规定的航道上航行,我由于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不由得在甲板上打起盹儿来的,我觉得身子一顿一顿的,睁开眼睛一看,不由吓了一大跳,一条庞大的像鲸鱼的巨鲨,在床船后撞击船身,他的身子长著客轮,光一只眼睛就足有一个成人大小,我吓得呆了一会儿,连忙跑去通知驾驶室,
快,大鱼!大鱼在撞船,加速!
驾驶员回头一看,也看见了,就千方百计的躲避他,可这条力大无比的鱼,硬是将海豹王推理的轨道,终于一头撞上了冰山,弄得大火熊熊燃起,
有几个逃生的人包括国王在内,乘了救生艇在逃,那条巨鲨冲过来,撞翻了救生艇,一一吞吃了他们。我是万幸,逃出鲨口的幸存者。这么巨大的鲨鱼,当今的世界上已经不再看见,看来一定是一条史前鲨鱼。"
听了阿勇的描述,所有人又惊又怕。
有人猜忌着,十九年前的魔族首领鲨鱼虽然死在了红枫林里,但他的怨念化成了一条巨鲨,吃了包括图兰特的国王以及几位重臣在内的一整船的人
有人在怕着,一船的人对他而言还不够。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会重会王城,他要从红枫林里找回自己的血。
消息一传十十穿百,图兰特王城人心惶惶。
对于幸存者的说法,大宰相找凯斯特诺商量。
"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有必要去实地查证一下。"
"这时候查证是很危险的。"
"你必须得去,正因为危险,体现出你配得上总督之名。"大宰相指着我的鼻子:"你为了她而问罪了冰城总督伊利斯,他要是一气之下,割据冰城自立为王怎么办?他有这个实力。"
"身为总督,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任何举动都围绕王城的利益。"
"如果你这时候掉链子只能证明你根本就不配当总督!"
三
傍晚时分,我们骑的马在互相厮磨,轻轻的叫着,现在也不叫了,很安心地摇曳着蹄子,一切是这样令人满意,连这个偏远,都是非常安静,而和谐的去处。
凯斯特诺轻轻的在我对面坐下来,一声不响,只用一双眼睛盯着我,不知怎地,我觉得他的目光温柔得叫人心醉。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必须得离开?"我说。
地上是青草,落下的雨天和风吹来的柳絮,榆树橘树和分数的枝头,可爱的小鸟在唱歌,喜鹊飞来了,叫唤了几声,接着也从东边飞来了,两只喜鹊一起飞走了。
"我爱你,我欠你一次。"凯斯特诺说。
以前我从来不懂得欣赏自然之美。现在看过去,竟美得像一个梦境。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给我无限伤感,却又有某种极其美丽的东西,让我奋不顾身。
"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必须离开嘛?"
凯斯特诺沉默不语。
"为什么要去涉险?"
凯斯特诺还是不说话。
我将双手交扣握紧在胸口,整颗心都浸满了朦胧的忧伤…
我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睛在倾泻而下的月光中披上了一层几乎是无法令人抗拒的光泽,那是热烈得能将人烫伤的红光。
但是,他避开我的眼光,看着月光在人造池面泛起的银色波纹。
我凝视着他,一言不发。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仍然是一片沉默。
"我欠你一次。只要你提,任何愿望我都会答应,明天我就出发了。"凯斯特诺说。
他似乎在等我发问我却一言不发,说不出心里有多么尴尬,他脸上蒙着一层灰暗的苍白,透露出内心的激动。
"我就只离开这一次,就这一次。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就说,明天我就出发了。"凯斯特诺追问。他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我的,我发现他在微微哆嗦。
我把脸埋进手臂里。我在梦中看见的那位红瞳男子,我唯一确信,确信不疑的的就是——我和他是紧密相连的。
复杂的情绪逐渐退却,跟着退却的是寒颤。我感觉到热血又恢复了生机…终于,我鼓足勇气说出了内心所想——"我想和伊利斯解除婚约。"
"好的。"凯斯特诺立刻说。
然后,在同样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的激发下,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的接吻,淹没在让我们喘不过气来的热浪中。接着又是沉默,比刚才时间更长的沉默。我和他虽都没说话,但心却是相通的。一切言语都是多余,只会扰乱这醉人的时刻。
"还有,我想你回来,然后娶我。"我说。
激情中,我听见凯斯特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好想靠你近一点,偏偏要非常地努力,非常地忍耐。好喜欢这样靠你近一点,就像现在,幸福中带点听天由命的悲哀。红枫林好美,像绯红色的境,已经过了子时,四周却一片亮白,能再抱我紧一点嘛?"
"……"
索洛克来为凯斯特诺送行,看见我和他在一起,索洛克很高兴。
"哥哥。"我喊他。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哥哥,我还以为你眼中只有男朋友呢!"
索洛克把我抱上马:"怎么喝这么多酒?凯斯特诺,你没有伤她的心?"
"我不会辜负她的。"凯斯特诺说:"你带安莱回王城吧,她不能跟着我去海上受罪。"
"早些回来。"
"等我回来会第一时间来看你们的。务必照顾好安莱,鲁西奥计划和我一同出海,我担心我走了之后,那个伊利斯…我不放心。"
接下来的谈话我没有听清,我打心底里不希望他走。
"安莱,很抱歉我又要出差了。"
此次出海,国王的大养子大宰相的亲儿子鲁西奥也会去。
大门前,一群绅士已经牵着总督的马等候在那里。也许该说我感觉到了一种不祥之兆,但是我没有,我只是生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本就短暂,现在更短暂了。
"你要去多久?”我问。
“也就两三个月吧。”
鲁西奥为他绑好披风,凯斯特诺看着我, “又要麻烦总督秘书了,辛苦你了。”
“下个季度的宴会之前能回来嘛?”
“可以回来的。”凯斯特诺戴上帽子,一跃上马,“再见,安莱。”
“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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