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烟波逢蛇女 若水情迷祸无常
文 |骤雨长风
骷髅峡谷尽头，一座大山巍峨矗立，迎面而来的山体大开，好像一张阴森恐怖的恶魔之口，森罗窟的入口——鬼门关到了。河水变得汹涌湍急，水声轰鸣，独木舟随着汹涌的激流冲进了鬼门关，消失在暗河洞府的黑暗之中。
“这里叫做无间河谷，大河从这里流入地下，前路危机重重，我们千万要多加小心！”阿泰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鬼门关内阴风刺骨，昏暗的河谷好似黄泉地府，四周昏暗无光，洞中处处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不速之客的到来引起洞顶栖息的吸血蝙蝠阵阵骚动。
阿泰小声提醒三人：“这里住着数不清的吸血蝙蝠，千万别惊动这些家伙，它们噬血如命，和杀人蜂一样可怕！”
又顺水漂流了一会儿，洞口唯一的一点光明也彻底消失了，伸手难见五指，云悠然低声问道：“阿泰，我们已进了森罗窟，接下来该怎么走？”
阿泰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等了半天再不见回答。
“喂，阿泰！”云悠然轻轻拍了阿泰一下，不想阿泰身子一软，向水下沉去，云悠然连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阿泰揽入怀中，发现阿泰已是浑身瘫软不省人事。
“糟糕！阿泰！”兄弟三人大惊失色，一阵寒意笼罩心头。
身陷森罗窟地下暗河这万劫不复之地，紧要关头阿泰不知为何昏迷不醒，生死不明…
颜无错傻了眼，哭丧着脸，拉着阿泰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泰哥！泰哥！你醒醒啊！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鬼地方，你这地头蛇要是撂了挑子，我们兄弟可就都完蛋啦！拜托！醒醒吧！你还要救妹妹啊！”
阿泰意外遭遇不测，真相不得而知。汹涌的急流中，独木孤舟失控载着四人飞快地流向地府深处。
眼睛已逐渐适应了洞中的黑暗，隐约可以看清身边一些事物，一条冰冷溜滑的东西从阿泰颈间爬过，擦着云悠然的手臂滑入水中。
“是蛇！”云悠然当即明白阿泰昏迷的原因。时间紧迫，云悠然让秦问搂住阿泰，从怀中掏出两颗草还丹塞入阿泰口中，“希望阿泰没事，我们这会儿完全陷入了被动，得尽快想办法脱困！”
脱困？谈何容易，这可是人神敬畏的森罗魔窟。此刻，除非肋生双翼，否则难逃一死！慌乱之中，暗河水路分叉儿，三人错过了隐藏在黑暗中森罗窟的隐秘入口，冲向万劫不复的地河深渊！
阿泰始终没有醒来，死亡的气息渐渐笼罩兄弟三人的心头。
暗河水流越发湍急，黑暗无边无尽，不知何方是岸，洞顶逐渐压迫下来，空间渐行渐窄，上空低垂的岩石低得几乎就要触到头皮，压抑得令人窒息。逍遥三少难以克制心中的慌乱，此刻，只有绝望的感觉强烈来袭。
激流汹涌，水声雷鸣般怒吼，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维系性命的小舟浪里飘摇着完全失去了控制…
年少时西湖浪里穿梭，也曾经苍茫夜海漂泊，自以为身似浪里红鱼，无惧骇浪惊涛。哪曾想，身处无间河谷激流绝境，千般能耐皆无用，万种手段尽是空，绝望的感觉无情地吞噬着求生的希望，云悠然无能为力。
河水如奔腾的巨龙，急流渐渐化作震耳欲聋的咆哮，直觉告诉云悠然，他们已经大难临头！
“不好！前面是悬崖！”
“我泥马——完蛋喽！”
身陷无间绝地！真个是“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独木孤舟好似急流中的败絮残花，在悬崖的尽头触礁撞得粉碎，刹那间，天地一片虚空，急流如泰山压顶，身形急坠完全失控，眨眼之间消失于无间河谷之底，就连诀别时刻的最后召唤也被急流的轰鸣声无情地吞没了。
无间河谷，生死茫茫…
…
身随洪流，在万丈深渊中疾速下坠，巨浪撞击过后，逍遥三少跌落深潭。
云悠然强忍着落水撞击带来的剧烈疼痛，想极力稳住身形，无奈四周激流汹涌，身体被冲得连番起落，恍惚中后背撞到一个人，直觉告诉他那是师弟颜无错，云悠然想回身抓住颜无错，可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从身后袭来，不知什么东西以霆万钧之势袭击了云悠然。重创过后，滔天巨浪将兄弟二人再度冲散，云悠然深陷昏迷。
…
不知过了多久，云悠然迷迷糊糊地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咦？是只螃蟹，这是哪里？”
夜幕低垂，月光温柔，云悠然费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平缓的沙滩之上，“唉…脑袋昏昏沉沉的…” 云悠然稍微一用力，后背传来一阵疼痛，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
云悠然挣扎着爬了起来，用力摇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回想鬼门关暗河悬崖绝境中险象环生的一幕幕，真的恍如隔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
依稀记得兄弟三人跌下悬崖，落入深潭被什么东西重创后自己便失去了知觉，猜想也许是水流把自己冲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无错和秦问怎么样了，还有中毒在身的阿泰…”云悠然心中一片怅然。
…
暮色朦胧，幽谷丛林，月下河畔，流光飞舞…
无间河谷，险死还生，回想当时，恍若隔世…
身处一片陌生的天地，云悠然茫然失落，“这是哪里？”
一群萤火虫围着云悠然盘旋飞舞，点点荧光环绕，挥之不散，似乎想要为云悠然指引方向。
眼下最为紧要的是找到散失的兄弟，可是去哪里找，云悠然心中毫无头绪，随手扯下一片草叶叼在嘴角，这是他年少时就有的习惯。一路颓然地跟着萤火虫的指引，向河流下游走去。
星光灿烂，月色温柔，河畔边花香弥漫，随着头脑的逐渐清醒，心情却愈发的沉重起来。
前方已经无路可寻，“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说人话的都没有！”云悠然愤然啐掉嘴里叼着的草叶，用力一拳砸在树上。
“哼，笨蛋！”一个女子的清澈声音自头顶上空传来。
忽闻人声训斥，云悠然心中一惊，抬起头来，循声观望。
树叶一阵簌簌作响，枝头上蜿蜒垂下一条小青蛇，通体晶莹碧绿，宛如琉璃翡翠般迷人，两颗宝石般的眼睛殷红如血，蜿蜒吐芯，小青蛇和云悠然面面相觑，竟是毫不怕人。
“嘿！乖乖…方才骂我笨蛋的不会是你这小东西吧？”
云悠然边说边用手中长箫敲了敲青蛇的脑袋。
“放肆！敲你个头！怎么可以这样没大没小的！”
“啊？！”云悠然彻底愣住了，女子的声音再次清晰传入耳畔，赫然感觉那声音竟是从小青蛇的身体里传出来的，云悠然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小青蛇冷笑道：“这洞天之地【若水河】畔【幽谷丛林】是本将军的地盘儿，奉劝阁下最好乖乖地听话，否则治你个擅闯禁地之罪！”
云悠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皱着眉，撇着嘴，一脸古怪地瞧着小青蛇，“没大没小？难不成您是位老人家？这么说得唤您一声美女蛇奶奶？好吧，晚辈云悠然既然已经不请自来，不知您老人家打算怎样处置我呢？清蒸？还是…红烧？”
“和老人家说话要有礼貌，不要油腔滑调！”
“哼…耍什么鬼把戏！”云悠然小声嘟囔了一句，鼓着嘴巴，瞪着眼，一脸古怪的表情，和小青蛇四目相对。
“你能活着闯出洞天河巨鲲潭，算你命大，那里的神鱼居然没有生吞了你！”
“巨鲲？你是说那暗河瀑布下的大怪物？那家伙差点儿把老子当苍蝇拍死！到现在老子的腰还疼得不行！我兄弟这会儿都还不知死活！”想起无缘无故挨抽，云悠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兄弟十有八九是被神鱼吃了，你能侥幸死里逃生，其他人却未必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
“噢？你亲眼看见了？”云悠然突然变了腔调。
“哼！少贫嘴，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可以任由你们来去自由？”小青蛇怒了，“告诉你！骷髅峡、鬼门关、无间河谷、巨鲲潭，还有你眼前的这片幽谷丛林，无一不是死亡之地！这些年来能幸运地活着连逃过四关的，你还是第一个！”
“噢？这么说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是否该说一声荣幸之至啊？”云悠然谈笑风生。
“哼！臭美！你小子侥幸逃过了四关，却未必有本事能闯得过这片幽谷丛林！”
“过与不过咱们另外再说。敢问美女蛇奶奶，除了这几个名不见经传的鬼地方，水域森林是不是就没有其它像样儿的地方能难得了我的啦？”
“哼！你别太得意，幽谷丛林之外还有千里流沙、鳄鱼湾、万蜂林等着你，足以让你死上十回八回！”
“万蜂林…您不是想说黄蜂那只老妖精吧？如果是，我劝您就甭自以为是，往同伴脸上贴金了。来时路过骷髅峡谷，我们兄弟和一个叫黄蜂的老家伙打了照面儿，那老东西不识抬举，惹毛了我们弟兄，被我兄弟射了个满脸花，当场爆头。我心慈手软，只剁了他一条狗腿，以示小惩，想来这会儿尸体就沉在骷髅峡谷河底，不过…八成已经被食人鱼啃得只剩骨头了。”
“什么！？黄蜂那老毒物竟然被你们做了？”
“是啊，那副糟了糠的老棺材瓤子，呵喽气喘的大烟鬼，长得跟瘪茄子似的，人老不济倒挺好色！调戏人家风流小寡妇，也不知他裤裆里的家伙还能不能用，反正手上功夫实在是弱爆了，秒杀！成渣儿！那个一身黑衣的风流小寡妇吓得花容失色，连再见都没说就闪人了，本想抓来玩玩儿的，可惜…可惜…”云悠然故意夸大其词，言语间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黄蜂战死，毒蛛女逃亡，小青蛇半晌无语。
“敢问镇守千里流沙的是哪一位妖界老大？公的母的？漂亮吗？那里怎么走？晚辈想去拜访一下。”
青蛇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千里流沙在…哼！你这小鬼休想套我的话！”险些说漏了嘴，幸得及时醒悟，青蛇当场呵斥。
“不敢，不敢，我的朋友阿泰中了蛇毒，想必是拜您老人家所赐，您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高深莫测，在你的地盘上，晚辈又怎敢放肆无礼？”
“哼…算你识趣儿，水域森林毒虫万千，不过说起毒蛇，蛇中之王就在你的眼前，你那同伴既然为毒蛇所伤，那这笔账大可算在我的头上！”
“算账不敢当，看您孤单寂寞，小子我陪您唠了半天，您老人家可否赏个面子，赐解药于我救人？”
“解药？哼！晚了！这会儿他十之八九已是丧尸一条了！”
闻听青蛇之言，云悠然心头不禁一凉，“如此说来，晚辈算是白费唇舌了，恕不奉陪！告辞！”眼中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云悠然出手入电，瞬间掐住青蛇的脖子，七寸在握，青蛇动弹不得。云悠然瞪着手中的青蛇，恶狠狠地说道：“小青虫儿！跟我装神弄鬼，哼哼！”
云悠然怒气冲冲拎着青蛇转身便走。
“你！可恶！”愤怒的声音自身后丛林之中传来。
云悠然头也不回，反倒将手中青蛇凑到面前，故意向着手里的青蛇冷笑道：“我说您老人家在林子里与世隔绝太久，想必脑袋不大灵光，不如让小子陪您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呵呵…非也非也，花花世界，我云悠然乐得逍遥自在，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别说你一条小小的青蛇，就是天王老子又能奈我何？”
“哼哼…你叫云悠然是吧？算你狂，我劝你不要得意得太早！识相的就放开它！”
“不好意思，我喜欢上它了，我还没玩儿够呢！”云悠然轻蔑地一笑。
“你想怎样？”林中人已经出离愤怒。
“在您的地盘儿上，晚辈岂敢放肆。只是，如此良宵佳夜，兄弟、朋友都不在身边，云悠然闲得实在无聊，想抓一两个妖精玩解解闷儿？要不您老毛遂自荐奉陪一下？”
“可恶！”
寒风过境，青蛇女的声音来到了背后传来。
“你终于肯现身了，森罗窟四毒将中的青蛇将军！”云悠然心中早已料定来者身份，言罢转过身来，未曾想，眼前情景惊得他一身冷汗！
一条青鳞巨蟒像座小山一样盘踞石上，相距咫尺，巨蟒鼻息间喷出的阵阵腥白气息直扑到云悠然脸上，云悠然顿觉头脑一阵昏沉，“不好！有毒！”慌乱中一把甩掉手中青蛇，身后便是若水河，云悠然已是走投无路！惊魂未定之际，河水白浪一翻，又有一条青鳞巨蟒破浪而出，闪电般缠住云悠然，巨蟒翻身，将云悠然拖入水中。
“哼！云悠然，够狂…有性格，只可惜今天你逃不出我青蛇将军之手！”
一袭白色披风遮住修长曼妙的身姿，林中人终于现身了，小青蛇温顺地缠在妙龄女郎的手臂上，“乖宝贝，吓到了吧，别怕！”
清冷的若河之水令云悠然恢复了清醒，束手就擒？那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云悠然手腕一翻，泣血箫神锋弹出，一阵血浪滔天，巨蟒分尸，云悠然顺流而下，逃之夭夭。
…
“哼！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青蛇美人冷笑扬手扯下披风，散露出一袭漆黑如瀑的长发，紧贴身体的水丝青衣尽显浮凸玲珑的曼妙身姿，峨嵋刺倒负在手，青蛇女飞身入水，分波逐浪，速度快得惊人！
“此地不宜久留，逃命要紧！”云悠然豁尽全力潜入水中疾速逃命，水中本是他的天地，云悠然快得像一条鱼。
“应该甩掉她了吧？”云悠然信心满满地回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乖乖不得了！美人鱼，啊不美女蛇追上来了！”
一直以来，云悠然自认为水下功夫第一、其它功夫第二，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日意外遭遇青蛇将军这个强大的对手，云悠然甘拜下风。
“这哪里是美女蛇，分明就是一条鱼，一条不肯放过自己的美人鱼！”云悠然心中这样想，“不过…身材确实不错，很养眼！该死！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这逃命的节骨眼儿上竟然还会胡思乱想！”云悠然心里在骂，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咦？美人鱼不见了？”
“别回头看了，我在这里。”声音自头顶上传来。
青蛇女的长发拂过脸颊，“天哪！美人鱼！不美女蛇！她竟然能以腹腔传音！”云悠然不敢再看，一头扎向河水深处。
深深的河底，乱石林立，断木横沉。云悠然藏身乱石丛中，想借水中昏暗遮掩逃过青蛇女的追袭。
青蛇女曼妙修长的身影在头上徘徊，云悠然扒开水草，偷眼向上观瞧，“身材真是无敌…快走吧，老子可不想憋死在这水下…”分心溜号的他忘了深水中，颈上的琥珀龙睛石发出的幽幽流光早已令他的行藏暴露无疑。
…
小青蛇悄无声息游进了云悠然面前的水草丛。
青蛇献吻，云悠然唇上微微一麻，瞬间失去了知觉，身子软绵绵地向水面浮去。
“乖宝贝儿，下口这么重，是不是怪他出手惊吓了你？”青蛇女收回小青蛇，游上跟前将云悠然搂在怀中，借着琥珀龙睛石的流光，凝视着云悠然惨白的脸。
“淘气的家伙，不过现在…你是本将军的了！”
青蛇女樱唇轻启吻上了云悠然的双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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