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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我开车从爷爷家往回赶。
我已好几天没回家了,本想今晚也不回家。这几天我都住在老家,因为担心爷爷随时会走,我想陪在他身边。可大姑,表姐他们都劝我回去。因为我一岁多的女儿还在等我。她从生下来就没离开过我,晚上会哭闹。她已经哭闹了好几个晚上了。所以家人们都劝我回去。他们担心如果爷爷今晚过世,我又好几天不能见到女儿。
广袤的天幕下,车辆飞驰,车里唱着关于爱情的歌。可这些歌曲里所唱的爱情啊,在爷爷奶奶的爱情下,都黯然失色。
爷爷为了去陪奶奶,5年前喝过药。如今,又绝食将近一个月,嘴都干裂了。硬是不吃不喝,用坚强的意志力,铺就了去找奶奶的路。路上全是荆棘啊。
今天上午,爷爷突然瞳孔放大,没了血压。我们吓坏了。以为爷爷走了,叫来医生。爷爷又慢慢恢复过来。
刚才我回来前,爷爷已到了弥留之际。慢慢地一丝一丝吐气。但他意识却非常清醒。下午有一阵子他清醒时,我们给他喂奶粉,他用手挡住嘴,用尽最大的力气说:不喝,别喂,让我去找你奶奶。
后来过了好一会,他又嘴里模糊地说:早就要去,让你奶奶…等太久……
他说得很含糊,但我听得特别清楚。听完,我的眼泪刷地掉下来。我别过头,紧咬嘴唇,我不能哭啊。
我是了解他的心意的啊。他为了去见奶奶,受了太多太多苦了。
说完后,他就再没说话。似乎是用尽了他身体里最后的全部力气。一直到刚才晚上8点我回来前,他都一动不动,只是一丝一丝吐着气。
我握着他的的手,他感到踏实。我手一松开,他就摸索着在空中寻找我的手。
我松开,他寻找,抓住…如此反复。
最后我回来前,他已经没劲寻找我的手了,脉搏也慢慢变弱,眼睛微闭着。
我的爷爷,他终于要走完自己的一生了。
我的爷爷,他终于要完成他的心愿去见奶奶了。
我的爷爷,终于不再受苦了。
……
可是啊,他离开前,却又紧紧抓住我的手。他也牵挂这人世间的儿女子孙啊。
爷爷,奶奶,你们就要团聚了。
我们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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