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

14、

      张华想，那条人工河孤零零地挖在那，四周很荒凉，那栋房子在坡上，像跟人工河配套一样，怎么能知道河，不知道房子？

      “你不是本地人？”张华问。

      又回到办公桌前，双手捂住杯子的眼镜男再看了看张华说：“我看你才不像本地人呢！”

      张华不想跟他再扯，就告诉他，人工河旁边的半坡上是有一栋没盖完的房子，他想租，他可以投资把它建好。

      眼镜男还在听着，门口又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的进来，眼镜男赶紧站起来：“主任……”

      张华一转头，他身后的人头发花白，身材矮宽，一件深灰色的夹克，里面套了两件衬衣，脖子上堆着几付领子。

      “这个人……哦，你贵姓？”眼镜男又转向张华问。

      “姓张。”

      “他说要租人工河边上的房子。”

      主任看了一眼张华，走到里面窗子下的桌边，盯着一摞纸停了几秒，抬起头：“那哪有房子？”

      “他说在人工河旁边的半坡上，还说是没建好的！”眼镜男倒比张华急起来，绕过张华走到主任的跟前，声音也比刚才大。

      主任又看了看张华，张华也走过去，看着主任。

      “你是哪儿的？”

      张华说他现在住在新区，之前开的伞厂，现在要建的商业综合体的那块地就是他的。

      “哦……”主任的嘴成一个筒子状：“坐、坐。”他看了一下门边的沙发，又把伸出的手移向他的对面，招呼着张华。

      小城目前还只有那一个商业综合体，虽然还没建成，但是一提，人人都知道，开发商大，有名气。

      张华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脸上带着笑，绕到主任对面坐下。

      主任拿起了自己的杯子，眼镜男赶紧抢过去，给主任接完水，又快速地走了出去。

      “你说的那地方，现在都不归我们管了。”主任低头喝了口水，抬头看着张华说。

      “那原来不是镇上的吗？”

      “原来是镇上的，书记让建的，那之前是一大片田，各镇不都想招商引资那嘛，靠农业哪能赚钱？所以就想挖条河弄个景观，坡上的房子也可以给镇政府用，跟来的人谈个判，喝个茶啥的。”

      “后来呢？”

      眼镜男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一次性纸杯，他给张华接了一杯水放在面前，张华抬头说了声谢谢。

      “我们这划给区了，我们这个办公室也要完了……”主任站着看了看四周，用手推了下眼镜。

      眼镜男也站在旁边，眼神空荡荡的。

      “房子可以扒了，人工河也填了？”张华仰着头问。

      “哎！”主任叹了口气，坐下，又用手拍了拍旁边的那摞纸：“我们去年还叫人在坡上撒了点儿草籽，要不早让拆了！就那，书记都被下马了。”

      张华心里清楚了，为了保书记，盖了一半的房子主任不想说，眼镜男也不知道。

      这下难了，他得去找区里，可那有个房子，区里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镇政府还存在，他们不会连夜给拆了吧……哇，一件简单的事，这背后还复杂的不行！

      “后面的机构不承认前人做的事，不说别的，得造成多大浪费！我看那里的规划就不错，挺有眼光的。”张华看着眼前的俩人，心里也真的站他们一边。

      “是吧！我们主任原来是书记的秘书，后来就被弄到这个闲部门了。”

      张华又看了一眼主任：“别急，区委书记我认识，我去找。”

      主任张大嘴，是笑还是吃惊，也分不清楚，半天，没合上。

      张华拿出手机站起来：“看看，是这栋吧？”

      主任扶住眼镜，看了看，没说话。眼镜男一手抓住张华的手，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看看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