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逝(全本目录)
53 雪夜
“他们刚离开的前几年我在外地上大学,那时他们还经常给我打电话给我寄生活费表现的很关心,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我工作后他们就像我的左臂右膀突然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我反而感到一种失落和孤独。你说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至于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呢,至于这样抛家弃子的,我实在无法想象。所以我恨他们,我跟他们说,你们最好永远别回来,回来了我也不待见。”她气愤的说。
“那后来他们一直和你保持联络吗?”我说。
“他们倒是隔山差五的打电话给我,但是越是对我表现的关心,我越是觉得虚伪,我越是恨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到他们的电话,我的无名之火就一下子爆发出来了,每次都以吵架而结束通话,所以渐渐的,他们的电话也少了,这样也好,免得经常勾起我对往事的伤心,随他们去吧,我就当自己是孤儿算了,事实上我和孤儿已经没有分别,不同的是我是一个有父母的孤儿,所以等他们老了,死了,我还是要给他们送终的,我想好了,到时我还是要把他们两个葬在一起,他们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她说。
她显得有些激动起来,我给他添了点酒。
“不要伤心了,我相信他们还是爱你的,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我安慰她说。
“爱我就不要伤害我,这算哪门子事,把我一人甩在这里不顾一切的去过自己的日子,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父母。”说完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想再说些安慰的话,这时,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应该又是哪个老人家不行了。”唐一舒说。
“你怎么知道。”我说。
“你想啊,这个小区已经有二十几年的历史了,基本上没有年轻人住在这里,都是老年人,老年人年迈多病,经常出现意外摔倒或者心肌梗塞、中风什么的,出现救护车并不稀奇。以前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和我男朋友,一周之内竟然看见过三次救护车进出,都是在半夜,呼啦呼啦的声音几乎把所有人都吵醒了。”她说。
“原来是这样。”我一边应道,一边朝着救护车的声音向外看去,不一会儿,声音戛然而止了,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声音又开始响起来,渐渐的原来越远。
“救援结束了,现在去医院抢救了。”唐一舒说。
“一周出现三次太夸张了吧。”我说。
“一点都不夸张啊,那是在冬天,去年你住在这里的时候是夏天,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的几率不多,冬天是疾病多发的季节,加上天气的寒冷,心理上也像是过冬一样,更容易引起别的病来。”她说。
“应该是那么回事,你和你男朋友在这里住过吗?”我说。
“是啊,好几年前的事了,不过不是上一个男朋友啦,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男朋友,他是我的初恋。那时候海蓝云居的房子还正在装修,我刚毕业一年。”唐一舒笑着说。
“是嘛,你初恋这么晚?”我说。
“也不算太晚啦,我们也是大学的时候谈的,基本上和大多数女生一样啊,你以为每个女生都会有一个青梅竹马吗?别太相信童话故事了。”她说。
“我是说初恋能够维持到毕业之后也算是难得的了。”我说。
“可不,那时候我像个花痴一样整天粘着他,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个白昼都在一起,哎,想想那段爱情好纯真啊。”她说。
“那时候你们已经同居了吗?”我问。
“对啊,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的第一次就是在我毕业的时候给他的,第一次好激动啊,不过奇怪的是,没有一点色情感,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种浪漫。”她说。
“色情是色情,浪漫是浪漫,怎么能混为一谈啊。”我说。
“当然能啦,哦不,当然不能啦,但是当做爱都变成一种浪漫,这种事情应该也只有发生在初恋的时候吧,你不觉得吗?”她说。
“嗯,想起来有点那么感觉,不过不是很强烈。”我说。
“这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不光是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还有很多的区别的,你不知道吧?”她说。
“不知道。”我说。
“就拿处女和非处女来说吧,破处前,处女会说,你喜欢我居然还想着跟我上床?破处后,就变成,你喜欢我居然不想跟我上床!破处前,如果我不够喜欢这个男人,我怎么可能甘愿跟他嘿嘿嘿,破处后,就变成,原来他进入我身体能让我爱上他。”她说。
“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吗?”我吃惊的说。
“当然啦,不光是女人,处男和非处男也有区别啊?”她说。
“什么区别?”我问。
“处男吧,第一次都很谨慎,像个刚上路的司机小心翼翼,一开始都会装的很老实的抱抱睡觉,答应女生不会做过分的事,但其实体内的火焰早已熊熊燃烧,去厕所解决了N次,熟练之后,很多男生把自己当做老司机了,像一只脱缰的狗子,完全没有当初的矜持。”她说。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难道你没有同感吗?”唐一舒问我。
“呃……没有。”我说。
“难不成你是处男?”她瞪着溜圆的眼睛问我。
“我是。”我说。
“真的吗?”她吃惊的问。
“真的,不像吗?”我说。
“这个要试过才知道。”她大笑起来。
“后来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为了避免尴尬,我转移开话题。
“为了所谓的理想,他去了北京,他说不想和我永远待在海岛这个小地方,而我又不想离开海岛,我伤心了很长很长时间,所以他离开后,为了不睹物思人,那边的房子一装修好我就搬过去了,后来过了一年,我就和我的前男友在一起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只脱缰的狗子了,一开始我就问他谈过几个女朋友,他也不隐瞒,告诉我说谈了两个,然后我感叹了一下,难怪床上功夫那么娴熟,他是个在床上温柔而在生活中一点都不懂得体贴的人,只知道找借口出去鬼混,后来我实在无法忍受了,后来你都知道了。”她说。
“嗯,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没打算,住着现在的房子,干着现在的工作,有自己的兴趣,希望可以发展成自己的事业,再继续找个相爱的人,一生都会留在海岛,哪儿也不想去。”她托着下巴说。
我望向窗外,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外面偶尔有摩托车的引擎声飘过。我看了看满桌狼藉,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唐一舒,站起身来走向门外,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落内积了厚厚的雪,那颗桔树几乎都快被压弯了。
我向雪地里走去,一只脚刚落下,所有的积雪像被我惊扰了似的瞬间开始坍塌,树枝上的、花盆上的、屋檐上的,纷纷散落,我一惊,重新又缩回了脚步。
“雪停了吗?”唐一舒一边问一边向我走来。
“应该停了有一会儿了。”我说。
“哦,你喜欢下雪吗?”她说。
“喜欢,就像所有人都喜欢一样。”我说。
“喜欢下雪时的哪一个部分?”她问。
“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看上去很寂静,仔细听它会像蚕啃食桑叶时发出的声音。”我说。
“哇,难以想象无数只蚕宝宝同时啃食全世界的桑叶的壮观场景,可是它现在停止了。”她说。
“是的。”我说。
“蚕宝宝吃饱了要休息了。”她说。
“但是依稀可以听见它们蠕动的声音。”我说。
我们两个并排站在门口仰望着满世界被冰雪覆盖,就那么沉默的站着,没有灯光,仿佛这世界依然透明雪亮,黑夜里,我们可以看见远处的屋顶上、大树上、灯塔上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天空被白雪折射出白亮的颜色,我们的视线仿佛能穿越整个雪域,直达天际。
“要是现在有一堆火怎么样?”唐一舒突然兴奋的说。
“什么火?”我说。
“篝火,就像印第安人那样,点燃篝火,然后围成一圈烤肉、唱歌和跳舞。”她说。
“在这里吗?”我问。
“不可以吗?”她反问道。
“你看积雪那么厚,首先要扫掉积雪,还得有干柴,即使这些条件都具备,你不觉得在家里的点一堆火会让人误以为失火了吗?”我说。
“没关系,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把门关的紧紧的,老年人基本都会早早上床睡觉的,积雪你来清扫就好啦,柴火的事我来解决。”说完她用手指向围墙的角落,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堆用黑色的破旧帆布遮盖着的东西。
“那里面是柴火吗?”我问。
“是啊,是以前的废旧家具拆下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扔掉,所以一直堆在那里,完全可以当柴火用啊。”她说。
我走过去揭开黑色帆布,果然,有一堆零散的木头,我摸了摸,竟然没有被淋湿。
“现在可以了吗?”她笑着问我。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不是太疯狂了。”我说。
“没关系啦,这是我家,我来负责。”她说着便开始搬运起木头来。
“你快去清扫雪地吧,一会你再来劈一些柴,这些木头都太大了。”她说完扔给我一把扫帚。
院落的中央很快被清扫除一大片空地,不一会儿,柴火也准备就绪。唐一舒又从别处找了些干草,把柴火在空地上堆成一个锥子型,把干草塞进底部,用打火机点燃,瞬间,火光开始闪烁,烟雾升起,几分钟后,火焰越来越大,最后,所有的木材开始燃烧,整个院落瞬间被火光照的通明透亮。
我和唐一舒不停的往火堆上加柴火,火光照耀在我们的脸上,我们看了看对方,都觉得这是个神奇的夜晚,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怎么样,篝火通明,现在我们可以围着它唱歌跳舞了,只是没有烤肉而已。”她开心的说。
“唱什么呢?”我说。
“先唱一首《爱的代价》吧。”说完她便挽起我的手唱了起来。
一开始,我们只是轻声吟唱,随着火光越来越旺,我们的声音渐渐嘹亮起来。后来我们又唱了《恰似你的温柔》、《十七岁的雨季》、《敢爱》、《春光乍泄》、《无心睡眠》、《红豆》、《笑忘书》、《吻别》、《情书》、《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大部分歌曲的词我都不能完全记住,需要她不停的提高嗓音提醒我继续唱下去,所以整个过程中我们是一边嬉笑着一边唱着。
我们一刻不歇的唱了很长时间的歌,不知什么时候起,火光暗淡了下来,地上的雪开始融化成水浸湿了我们的鞋子。唱到最后一首的时候,她突然走过来抱着我哭了起来。
“不要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了。”她说。
我紧紧的抱着她,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火光不停的闪烁,把我们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围墙上,月凉似水,星空一片漆黑。
我们点燃了房间内的暖炉。
当我进入她的时候,她“啊”的一声用力的叫了出来,我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我说。
“没什么,只是想叫出来而已,本来不是应该要叫出声来的吗?”她说。
“可是你好像提前了。”我说。
“我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容易的进入状态。”她说。
“现在你不要说话。”我在她耳边说。
她安静的赤身裸体的躺在那里,我从她的嘴唇开始吻起,一直到她的脖子、乳房、肚子、小腹,最终,到达了那片诱人的黑色茂密森林,此时,她已经开始扭捏起来,我用手指轻轻的触碰进去,发现她早已湿透了。
我又重新开始进入,但是当我开始抽动的时候,突然间感觉自己像一座火山一样,毫无征兆的喷发了出来,火红的熔岩大片大片从山顶蜿蜒而下,我颤抖着,怒吼着,哀叹于这迟来的爆发。
“没想到你说的是真的。”她躺在我的怀里说。
“什么?”我说。
“你是个处男。”她说。
“我没有骗你吧。”我说。
“你竟然还是个处男!”她捂着脸笑着,又一次惊叹道。
“现在我来采访你,请问林树先生,第一次是什么感觉。”她又继续说。
“嗯……是一种突然放空自己的感觉,仿佛这二十几年来,积聚在体内的力量一下子放空出来一样。”我说。
“这么神奇?为什么我第一次的感觉和你不一样。”她说。
“男人和女人肯定是有区别的吧。”我说。
“肯定是的,一个是释放,一个是接受,是这种区别吧。”她说。
“嗯,也许是吧。”我说。
唐一舒渐渐的睡去,我看着她安静的躺在我的身边,仰面望着屋顶的横梁纵横交错的裂纹,突然间,我感到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好像是梦境一样,好像我从来都不属于这个地方。
我轻轻的把唐一舒挪开,她睡得很沉,任我摆布,然后我起床走到门外,点燃一根香烟,我把烟吸进肺里,又重重的吐了出来,我又学着唐一舒的样子吐出烟圈,当我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本漆黑的夜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颗闪烁着异样光芒的星星,接着,我又发现了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直至一片星河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
与唐一舒道别后,西茶县的广告业务逐渐开展,我变得忙碌起来。与甲方不停的洽谈,方案的一次次修改,直至达成一致意见。2011年一整年,我基本上一直奔波于海岛与西茶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去做任何事,见任何人。在这期间,我与唐一舒又见过几次面,但是也仅限于照面而已,并没有更为亲密的接触,一是因为实在没有空余时间,二是因为我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和她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我和她远没有达到非得在一起的那种地步,我对她的感情也不能用爱情来定义,如果非要定义的话,那也只能定义为两个孤独寂寞的人对于情感的相互寄托罢了。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那一次过后,我对她再也没有过任何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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