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大嘴自从媳妇去世后就一直孤零零地生活,当年媳妇刚过门就得了不治之症,也没有给他留下个孩子,大嘴这人念旧,也未续弦。
他干了一辈子镖局的生意,走南闯北,但时运不济,到头来他还是一贫如洗。
现在他已经很老了,不能自食其力。双手抖的厉害,刀也握不住了,两眼老花,连山贼和官兵都分不清,经常闹出笑话。
但几十年的镖局,手下还是有几个能干的人,只是他们现在各自忙各自的线路,只能几个月抽空聚一次,一起陪老师傅吃顿饭。
(二)
慢慢地,李大嘴越来越衰弱,徒弟们来看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他们现在这是嫌弃我了,唉,”李大嘴自顾自地叹息,“不理我了,是怕我拖累他们啊。”
他一夜没睡,拿着壶酒,对着媳妇的排位,慢慢地喝着,心中非常思念。
他想体面地去见她,就像年轻的时候去约会,总把自己打扮的好看些。
直到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方案。
(三)
第二天一早,他去见了一个木匠朋友,请他做个大箱子。
然后又去见了铁匠朋友,让他在木箱外面镶了一层铁皮,再要了一把旧锁和一些废铜烂铁。
又去见了他做瓷器的朋友,向他要了很多无用的破瓷烂碗。
最后,他们三个找到一个当官的朋友,三张老脸求他卖个人情。
当官的朋友立刻就照办了。
他命人用红绸带子把箱子扎好,一路敲锣打鼓,放着炮竹,就把箱子给运到了李大嘴家。
李大嘴就把箱子放到了吃饭的桌子下面。
(四)
徒弟们收到消息,就立刻过来给师傅道喜,他们也不知道喜从何来,但都惊动官府,声势搞的这么浩大,一定是不小的喜。
吃饭的时候,都暗自用脚踢到了桌下面的箱子,很沉。
“师傅,这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他们问。
“哦,没什么,”老人回答,“只是我一直攒的一些东西,老朋友知道我没有子嗣,就送过来了。”
徒弟们一起用手推了推,里面有清脆的叮当声。
“里面一定是装满了老家伙一直积攒的金子。”他们相互耳语。
(五)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守护这笔财富。
于是就轮流照顾师傅。
他们为李大嘴请了下人,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他们的媳妇也经常来和李大嘴请安。他们自己有时间也和李大嘴说说外面的事情。
就这样李大嘴度过了不错的晚年。
大嘴的葬礼也很隆重,因为徒弟们一商量,桌子底下还有那么一大笔财富,为老家伙挥霍一下也没关系,这样别人还会认为他们尊师重道呢。
(六)
丧事一完,几个徒弟就在房间里找到了箱子的钥匙。
他们打开箱子,竟然发现里面都是废铜烂铁和破碎瓦罐。
老大把箱子推倒,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
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箱子空了。
然后,徒弟们一起注视箱子底部,发现上面有一行字:
姜还是老的辣吧!
边上还画了一张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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