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楼后面有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里种些普通的花草,几株栀子,数棵玉兰,两排棕榈沿着黑白石子小路蜿蜒曲折,别有意境。
原来东北角有一大簇翠竹,经过几年雨水的滋养生长得茂盛无比,不仅像把巨伞向四周伸展出好几米,还将旁边的小路也“侵占”了。也许是给路人的出行造成不便,隔段时间未经过,再看时那繁茂脱俗的翠竹已不见踪影。东坡有言“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现今光秃秃的地面,让人叹惋了好久。
花园南面有一栋楼房,矮矮的四层,三个单元,大都是老住户,在一起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谁都知道谁,哪个人爱躲在家里自己玩儿,哪几个爱约在一起打牌,哪家的儿子回来了,哪家添了孙子,大家一清二楚。
这栋楼好多家种的都有绿植,有小盆的铁树,还有艳丽的芍药,但老住户们大多将菜种在阳台上,地方有限注定种不成根系发达的番薯土豆,不过用花盆载些容易存活又不太占地方的蔬菜,比如冬天种些蒜苗大葱香菜,夏天栽些苋菜荆芥五香菜,这些家十之八九倒是种的是些相同的蔬菜。
三楼上的一家种的菜最多,从东到西的阳台密密麻麻摆的都是花盆,花盆里大都是菜。
房主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满头自来卷的银发为她平添了几分时尚,七十多岁了,身体尚硬朗。儿女早已长大,自己独自住着,前几年孙子常来,自前年孙子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后便来得少了。
好在这栋楼上住的老人也大都没跟儿女一起住,大家在一起也不觉得孤单。老太太每天早早地起来,约着老姐妹一起去菜市场。看着鲜嫩的黄瓜茄子辣椒,活蹦乱跳的鲫鱼鲢鱼武昌鱼,人也鲜活不少。一个人吃的不多,又几乎每天都上街,便买得少,一尾鱼、一把豇豆、几颗西红柿足矣,每天都买个新鲜,吃个新鲜。
有些菜可以不用买,比如荆芥,老太太将头年的种子专门用纸包好,放在阳台的一角。到了来年的春季,撒在松了土拌了碎蛋壳的花盆里。浇上水,天气一暖和,荆芥苗便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嫩绿嫩绿的,十分可爱。
带到长大一些,老太太便拔出密密长在一起的,以保证每棵都有充裕的生存空间。拔出来的主人并不舍得尝鲜,而是小心地栽在专门空出来的花盆里,专门空出来的花盆也被栽满时,便插空栽在其它花盆里。
荆芥可生吃可熟吃,做西红柿鸡蛋汤或凉拌黄瓜时放上一小把,味道格外香。
还有一种是五香菜,也叫藿香叶,是夏季袪暑湿的好东西,是特为煎鱼准备的,可以增加这道菜的丰富口感。鱼快煎好时摘下几片叶子,洗净、放在锅里就好了。每年栽个三五棵每家足够用,连籽都不需要特意收集,成熟的种子直接落在花盆里第二年接着长,或许在原花盆,或许被风吹到另外的花盆里,每年如期发芽、茁壮生长,不辜负老主人的期望。
还有苋菜,随意地栽在几个大点儿的花盆里,初夏便密密麻麻地长起来。也不特意浇水,只是些淘米水、洗菜水便足以让它们蓬蓬勃勃地一天天长大。
吃的时候并不连根拔起,而是用指甲掐去或用剪刀剪去苋菜上面嫩的部分,剩下的过段时间很快又会长出来,像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收获。
老太太像伺弄孩子似的伺弄这些菜,每天没事时便搬个小凳子坐在那里看它们:这颗发芽了,那株又长高了一截,她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高兴,有老邻居和这些菜陪着她,她的日子也是充盈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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