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红豆寄相思（下）

方羽回到宿舍后，找了个小玻璃瓶将这串红果插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火红的一团，分外惹眼。有个室友告诉方羽，这叫南天竹，人们在公园和室内种植它就是为了欣赏它的红果，红果耐放，可以保持到来年春天不变色不腐烂。红果有了名字，方羽告诉夏生，夏生下次给方羽借来的书本间，就夹了一张写着有关南天竹的诗作。诗和果实陪伴了方羽整整一个冬天。

第二年冬天，方羽又收到一串火红色的南天竹，不是夏生从公园里偷摘回来送给她的，而是夏生亲手种出来的。夏生为了让方羽在以后的每个冬天都有这红果的陪伴，他提前从花鸟市场买来一盆南天竹，放在宿舍的阳台上，悉心地给它浇水施肥，只为了能在初冬收获一串长满红豆似的果实。方羽嫌一串光秃秃的果实插在瓶子里有些单调，便在瓶里放了清水，养了一枝绿萝藤。南天竹和绿萝很配，红红翠翠，好不漂亮！方羽给绿萝和南天竹拍了张照发给夏生，夏生写绿萝和南天竹的诗交给方羽，他在诗中将方羽比作那红艳娇美的南天竹，他自己则是那碧绿的绿萝，甘愿衬托着她的美。方羽喜欢南天竹的赤红，也喜欢绿萝的翠绿。

当第四串南天竹在方羽的书桌上变黑变枯的时候，她和夏生到了临近毕业的季节。毕业季是个伤感的时刻，它见证了许多恋情的终结。

夏生与当地一家私企签了三方，方羽的父母则在她的家乡，一座北方的大城市里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工作、乃至今后门当户对的婚姻。方羽不愿意回北方，她想留下来，这里有着他的夏生和红色的南天竹，但她母亲的话让她的心软了下来，“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难道你忍心看着我们将来孤老无依吗？”方羽的母亲继续对女儿说，“如果他是真的爱你，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来北方？”夏生不想看到方羽为难，他劝方羽听她母亲的话回去，他向公司里的学长打听过了，公司在北方也有业务，过两年可以申请调动。方羽信了夏生的话，眼里蓄着泪水、怀里抱着夏生为她种下的那盆南天竹在月台上与夏生依依惜别。

长在南国的植物不适应北方的水土气候，尽管方羽把带回的南天竹当做宝贝一样细心地照料着，可它还是在第二年的时候枯萎了。方羽有些失落和难过，她问夏生什么时候会调到她的城市来与她团聚，夏生没有回答，而是给她寄来了一串红色的浆果。

方羽没有等来夏生，最终她选择了向不断为她张罗着亲事的父母妥协，接受了父母为她安排的婚姻。方羽把结婚的消息告诉了夏生，夏生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他对方羽说了声对不起，最后向她表示祝福。夏生仍会在每个初冬季节为方羽寄来一串他自己种下的南天竹，方羽将它插在放了绿萝的瓶子里。方羽的婚礼在冬天举行，身上的婚纱洁白如雪，桌子上的南天竹赤红似火，绿萝苍翠欲滴。

回忆令方羽的眼角溢出了泪水，“摘得一双红豆子，说著分携泪暗流”，多年前那个温暖的初冬下午，藏在诗句里的眼泪终于在今天流了出来。她望着桌上偎在一起的一红一翠，恍惚那是多年前的夏生和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