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我爷年轻的时候啊,特别穷,又是大公社时期,大家都是靠挣工分吃饭,勤快的呢就工分多,有肉吃,懒散点的就只有吃馍馍了,粗玉米面弄的馍馍是很难下咽的;
我爷遇到我奶奶的时候呢,家里面还是比较宽裕的,反正是轮不到吃馍馍的地步,但在生下我四个姨和我爸之后生活就有些难以为继了,我爷每天要照顾带孩子的奶奶,还要带几个大孩子,工分也挣得不够,我那几个姨基本都是吃粗粮长大的,因为在我小爸八岁以前,整个家庭都是艰难的;
2.那一年我奶奶怀了我小爸,家里已经有五个姊妹,顿顿也已经都是馍馍和米汤了,可我爷还是义无反顾的让奶奶生,奶奶也拗不过我爷,同意生,但是孕妇怀孕期间,需要营养维持啊,顿顿都是馍馍头,孩子就算生出来了,那怎么能健康;
那种艰难的情况下,我爷就想了一个不得已的法子,对,就是偷牛,偷大公社的牛,也就是大家的牛;
我爷找到了我三叔公,那会儿我三叔公家也有一个孕妇,但三叔公家的孕妇情况比我爷要好,起码孕妇不用吃馍馍头,虽然日子过得去,但是也是在艰难的边缘挣扎,偷牛这事儿说来风险的确大,但公社的牛有好几十头,一个圈也会关很多头,而且当时看来一头牛起码可以为继一个孕妇一年的营养补给,三叔公也是我爷的亲弟兄,两人达成妥协,决定干一票,事成之后平分牛;
3.那晚也是月黑风高,因为白天挣工分的辛苦,村子人都休息得比较早,一般九点半基本都睡了,大公社也是,九点二十左右巡视一遍,然后回公社宿舍睡觉,十年如一日,不曾出过大事,我爷和我三叔公准备了一些工具和早上刚采的嫩草,偷偷摸摸到了大公社牛圈,打开圈门,将嫩草丢进圈里面,那些准备叫的牛一看有嫩草,急忙吃起来,我爷挑了一头中等大的牛套上绳子,准备往外拉,这时公社宿舍煤油灯点亮了,我爷估计马上有人要来巡视,赶紧叫三叔公把圈门关上,果不其然,一直手电筒不一会儿就从远处射过来,我爷赶紧躲在牛身后,我三叔公躺在一直趴着的牛背后,巡视的人晃着手电筒转了几圈,觉得没什么问题,撒了泡尿之后又回去睡了;
我爷看到公社宿舍的灯熄了之后才从牛背后出来,再次用绳子套住牛头,拿了一把嫩草放到牛嘴里,牛接过草开始嚼,三叔公小心翼翼的打开牛圈门,我爷轻轻将牛牵出了牛圈,径直往山上走去,三叔公关上了圈门,连追带赶的将牛弄上了坡,牵进了小孩子们都害怕,大人都说里面有鬼的老岩洞,一个斜坡下去,茅草很深,黑洞洞的,别说晚上,白天见了心里面都心存余悸,可我爷和三叔公就进去了,并在里面把牛分了尸,拿麻袋装了四个麻袋的肉,牛头藏在了岩洞最里面,用茅草盖住的;
那晚我爷和三叔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肉运了回去,我爷在自家里面挖了个洞,和冬天藏红薯的洞差不多大,给牛肉敷上了盐之后藏在了洞里面,那之后,我爷和我三叔公很少碰面,为了避嫌;
我只知道,直到我小爸出生,我奶奶和小爸也都健健康康,满面红色,我爷也勤勤恳恳劳作挣工分;
4.偷牛的事之后在村子里严厉警告过几回,说是自己去公社里自首公社从宽处理,我爷和三叔公都没有去,有一天公社说已经有人去承认偷牛的错误了,之后也就没人再说起这事儿,我也是在我爷快八十的时候听他说起;
5.如今,我爷已经去世十多年,每当我生活过得比较艰难时,我总会想起那时的我爷,那么无惧,那么果敢,为了孩子那么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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