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文/张又可

节选自张又可文集《青春的遗嘱》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俗话说：男不读红楼，女不观西厢。至今自己还没有找到反驳这种观点的理由，因为这两本书我都看过。既然它们都能经得起车间的洗涤，保留到现在总有它们的价值所在，于是只要是经得起时间的书我都读。读得多，中毒也深，到最后就百毒不侵了，喜爱《红楼梦》草蛇灰线、伏延千里的感觉，也喜爱《天龙八部》恩怨情仇、侠骨柔肠。

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了也不会忘记读书，周末，随手抓一本《从你全世界走过》，坐公交车来到江北公园，在烈士林园下亭阁中随意选择一条长凳，映着波光，悠悠的看起来。

当我正遨游在书中故事的时候，听到“咔嚓”一声相机拍照的声音，我抬头，看见一女孩儿正在偷拍我，她见我发现了她，表情特尴尬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这样看书的男孩子挺好的。”

我被她这样一句话逗乐了，邀请她坐下，说：“嘿嘿，没关系，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女孩子这样在阳光中看书的样子”

“呵呵，是吗？”她大笑

慢慢缓和尴尬的气氛，开始腼腆的女孩儿也开始健谈起来，16岁，在市一中读高一，到底还是小孩子，她得知我快24岁的时候，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幼小的心灵怎能经历如此风尘，我笑笑：“怎么没看出来？”

她指着我说：“没看出来，24岁谁还这样穿啊”

我缓过神看看自己，确实。带着个太阳帽，搭楞着两个穗子，脖子上挂着福豆，耳朵边挂着耳机，穿着吊裆裤，纯屌丝样。

我狂笑“哈哈哈，你看不出我这张老脸啊！”

她也笑！

她要借我的书看，我没同意。

她一脸不解“你是怕我看不懂？”

“我说，不是，是怕你能看懂。现在就看得懂这些，就不好玩了。”

我知道她没明白我说什么，也感觉他可能会私下找时间去百度一下这本书，说不定还会细细的读上几篇，其实我也不太确定现在的他是不是看的懂这些故事，是不是适合看这样的故事。

她不甘心的说“那你推荐一些书给我看吧”

我收拾收拾东西起身，丢给他一句：小朋友，上当当，喜欢什么书就挑什么，哥哥是个屌丝，怕给你带错道了。

她在我身后大喊：“那读书是为了什么？”

我挥挥手：“救赎”

她接着问：“救赎什么呢？”

“不知道”

是的，“读书是为了救赎”是大学室友李志曾经说的

李志，在大学我们都叫他励志哥，在一般人眼中这哥们儿绝对是个作死的主儿，有小洁癖，但生活学习绝对积极向上，和寝室的“吃喝嫖赌”格格不入，平常出入地点教室，食堂，图书馆，篮球场，绝对男神范儿。

寝室考研发起第一人，决定考研那一天起，早上6点起床，晚上2点睡觉，我曾经怀疑他的脑白质被摘除了，是不用睡觉的。就这样趋近于作死的拼命，在临考前的一个月，那晚他在宿舍摆宴，将二锅头给我们倒满，他举杯，

“今儿，给哥儿几个宣布一个消息，我决定放弃考研。”

我们将酒泼到他脸上：“我操，你有病吧”

他擦擦脸，继续给我们酒杯满上：“哥儿几个先别上火，今儿晚上在图书馆看书，突然用手机看到一篇文章，讲的是读研还是毕业先工作的权衡，读研完全比不上先工作，所以我决定放弃考研。我今儿才明白，人不能太自私，读书不是为了自己飞黄腾达，是为了救赎！”

我们推杯换盏，但是轮番轰炸式的劝说，好说歹说，劝他先去考试，以后的事儿再说，终于在我们的劝说下，参加了考研笔试。

考研成绩下来那晚，我感觉他在床上捂着被子嘚瑟，我一脚踹过去：“你特么还要不要人睡觉啊，嘚瑟毛啊”他揭开被子，眼睛是红的。过后他终究没去面试，最后的放弃。

毕业后，我才知道，他的放弃是希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妈妈早点看到儿子的顶天立地。简单纯粹的迫不及待，但是又毋庸置疑，更加无法判断对错。

龙应台曾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用追。

是的，他救赎了自己对妈妈迫不及待的爱，救赎了今生在渐行渐远的亲情追逐中的距离，我相信他不会把放弃读研的事儿告诉他妈妈，他只会说：妈，我毕业了，现在我要通过自己的双手，来孝顺你。

如果读书是为了救赎，救赎的是什么呢？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