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Z君微信里给了我一个定位，显示杭州东站附近，离我住的窝挺近的，他说聚一聚。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半，我说等我，马上过去。他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说“现在？”，突然意识到是有点晚了。一晃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我们一个村里的，小学一直在一个班级，算是当年的“好学生”吧，自从小学毕业就没怎么见过面，虽然城市很小，村子更小，然而见一面总是难得。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歌词里是这样的描述，然而发小是不能仅仅用老乡来解释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就乘地铁去找他，宾馆的名字叫全季酒店，一站路，很近。然后他来宾馆大厅接我，也发福了，可能因为自己有每天可以胖一斤的能力，所以对于别人的变胖也就不觉得是一种变化，所以觉得他还是老样子。进了房间便取出口袋里的烟递给他一支，然后各自点燃吸了起来。桌子上一堆文件，他说经常出差加班熬夜，单位在深圳，然而在那里只待了一个多月，然后就去天津出差四个多月，说到天津，突然想到D君也在天津，就问有没有见面，他说没有，不知道D君在天津，于是向我要了D君的联系方式，然后又加了微信，再然后顺着D君的话题又聊了好多。
过了一会儿我才想起问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原来是在证券公司干活的，我说听着好高端。关于这几年我们所经历的，其实大家都差不多，都是这个时代的“大”学生。在外打工，经历的辛苦也差不多，诉苦或者励志不是主题，发小见面更乐于叙旧。我说打小你就比我心里有劲儿，有决心，我属于说了不听，听了不做的人，以至于长大后常常会对小时候的行为感到愧疚。记得跟高中班主任通过几次电话，聊起高中时的不安分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幼稚，虽然后悔无用，但依旧后悔。
然后两个人聊起了小时候的事，记忆最深的便是六年级的时候，夏末的某一天中午，我，Z君， D君，T君四人，去我家的西瓜地里捡二茬瓜吃，小孩玩性所使，时间耽搁的有些久，以至于当四人大汗淋漓的赶回学校时，班主任早已拿着戒尺在教室门口欢迎我们，四人站成一排，等待着班主任的批评教育，Z君用手在T君的背后拨弄了一下，都忍不住笑了，班主任更是生气，后来怎么教训我们，我忘记了。那年毕业，我们四人很多年中再也没有同时在一起聚过，倒是我和D君一直读到初中毕业，过年的时候回到村里会见一见的。
而今各自在外，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回不去故乡只能流落他乡，也许他乡便是故乡。几个刚从学校毕业没多久的书呆子，要说现在的生活有多好必然是说谎，说辛苦倒是可以获得一致认同。会谈及各自的恋爱情况，谈及何时结婚，何处定居，房子，车子，是否还会“衣锦还乡”等等，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必刻意去想说什么，想到当初村里的几个人后来索幸都还算可以，终于没有人中途退出，都最终完成了大学“梦”，略感欣慰，其实期间还谈及了能想到的其他同学。
下午带着Z君逛了逛西湖，后至雷峰塔看了看。冬季，塔顶风大，很冷，但极目远眺，一切尽收眼底，倒也令人心旷神怡。路上我对Z君说，人的出生是有差别的，你觉得呢？他说是的，我们应该承认事实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样说，就是看着湖那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去，目光一直在追寻着远方的美，湖中有人在竞舟，或许在为某个活动做准备，终究有人在前有人落后。当一切消失在夜色时，城市开始霓虹闪烁，比白天更为明亮，湖滨路上的餐厅门外依旧有人在排队等候，似乎这个城市从来不会休息。后在我家附近的西北面馆吃了刀削面和葱油饼，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之后把Z君送上出租车，然后各自归去。路上下着细雨，但心情极佳，许久没说家乡话，今日甚是畅快！
他乡遇故知，乡音畅快，但凭回忆渐渐袭来。毕业两年，不知何时在这个城市里开始变得失语，虽孤独随行却也清净自由，偶遇数载未见发小，言语甚多。聊得人生阅历不免青涩，索幸只忆幼时趣事。倏忽数载转眼而立，太多微妙的情绪逶迤进了岁月，容颜更是直白。临别只是道一声过年回去再聚，无需多言。
乡村的早晨依旧鸡鸣狗吠，远去城市冰冷的暮鼓晨钟车水马龙，炊烟袅袅，苍穹静谧，星月清明。何时起，故乡不再，兴许是人心不再，归去成为一种寻根的仪式。看着它跟随城市化的潮流一点一点改变，也看着它一点一点褪去古老，也许欣慰也许伤感。想回却回不去，想留更留不住，也许是不够老，没有老到落叶归根，然而内心万般确定，兜兜转转之后总是要回去的。我所怀念的仅仅是过去，面对故乡现在的一切，明亮的路灯，崭新的房屋，硬化的水泥路，破败的校园，干涸的水井，当年大气的村委会成为紧闭大门的寻常人家，日出日落时再也听不到羊倌的吆喝声，刺心的是故人成长后的生疏与相见之难。
归途总要远过来时的路，回首方知，在这个时代，发小和故乡早已成为一种情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