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间门面的房间,里面货架东歪西倒,上面的商品散乱摆放,数量并不多。货架下面,躺着大大小小的纸箱。最里面有一个敞开的门,大概是卫生间,几只耗子乍见人来,拖着细长的尾巴,窸窸窣窣从米色地板上直窜向卫生间里去了。
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郑明轩靠在门口旁的收银台边,直皱眉头:这哪里是超市,分明是垃圾场。
皇甫惠却挽起风衣的袖子,着手麻利地收拾起地上的纸箱,把它们一一摆放整齐,腾出一片片空间。她回过头见郑明轩愣在那儿,吆喝道:“喂,还杵在那儿干吗?快干活啊。”
郑明轩回过神来,赶紧跑到她身边一块儿干。他小心地问她:“超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皇甫惠把一只纸箱摆到货架上,不屑地说:“没人打理呗,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你来了,不正好重打锣鼓另开张啊?你够幸运的了,给你提供一个表演的舞台,不比扫大街强么?”
郑明轩嗯啊了几声,又说:“扫大街只是甩甩扫帚,可现在却得搬运这些笨重的东西,累人哈。”
皇甫惠刚刚用力将一沉重的货架扶正,拍了拍手里的灰尘,盯着郑明轩说:“你后悔了么?现在咱俩合约还未签,完全可以不干。”郑明轩慌忙低了头,嗫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我没干过这么重的活儿。”话刚一出口,便后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
皇甫惠一听,咯咯笑了起来:“哟嗬,你一扫大街的,还挑精拣肥的了。我猜想你以前就是不好好学习,才搞得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掂轻怕重,不肯卖力。你以为生活中处处都是天上掉下来了个林妹妹,供你白白享用啊?告诉你,有字吃字,无字吃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郑明轩一时语塞。是呀,自己以前可不就是这样,吃不得苦,受不得气,干什么都缺乏耐力和毅力,还骄傲得不行,惹得父亲总是唉声叹气,想方设法让他补上勇于吃苦这一课。
与皇甫惠的手脚麻利相比,郑明轩感到自己简直就是个大笨蛋。他一边搬摆着商品,一边偷觑着她,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个外表柔嫩的漂亮少妇,竟有如此大的力量,同时还充满着昂扬的自信。
打扫房间用了整整一上午。皇甫惠坐在收银台上,放眼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冲郑明轩笑吟吟说道:“嗯,不错,这就像回事了。”她又掠了掠耳根的黑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他说:“我有个建议,你愿意不?”
郑明轩此时累得腰酸腿疼,坐在她旁边椅子上喘着气。他不语,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她。
皇甫惠说:“你干脆就搬在这儿住算了,连守超市带夜晚看门都有了,而且,你还省了租房费,岂不两便?况这儿离你的工作岗位——扫大街也不远。”郑明轩一听,歪着头想了想,对呀,好主意,便同意了。
最后,她拿出拟定好的合同,二人签了字。各人留存一份。她拿着她那一份,忽然冲他说:“看身份证,你也是三十二岁?”郑明轩也微笑着冲她说:“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三十二岁?”
“娶媳妇了么?”皇甫惠问。
“没人看得上扫大街的。”郑明轩摇了摇头,又调侃道:“你准备给我撩一个呀?好一块儿给你守超市打工?”皇甫惠却转移了话题:“过了饭点了,这附近有家小餐馆,吃午饭去,我请客。”
郑明轩自此就以这个超市为据点,早晚去扫大街,干完后回到这里经营超市。晚上就住在超市,皇甫惠又在卫生间里装了一个热水器,洗漱都很方便。
她起初一个星期来超市一趟,问问经营情况,后来就是三两天来一次。超市的进货都是她预定好的,别人送上门并负责摆放货架上,这使得郑明轩很轻松也很惬意。
因为开了门,且郑明轩每天都守在这里,渐渐超市有了人气,营业额便直线上升,皇甫惠很满意。
一天快近中午,郑明轩正在用计算器盘点货物,忽然一个人闪入门内,压低声音叫道:“轩哥儿,连日好买卖啊!”郑明轩抬头一看,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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