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他们就会见面的
俄罗斯的天空灰蒙而阴郁,风不停地吹着。
儿子提着水走上石阶走进了石屋,他用心地照顾着病中的母亲。
世界很安静,母子俩述说倾听着各自的梦境。
已是秋天了。阳光照在清淡的草绿夹杂着枯萎黄草的田野上,白色的野花摇曳着,儿子抱着母亲走过蜿蜒的小径。
风吹着,列车从远方开来。母亲在木凳上睡着了。
母亲是儿子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儿子不曾明了母亲额头的风霜和眼角的皱纹,以及她曾经的年轻与快乐,他念着她的明信片。
“你带我走。”
鸟儿细细碎碎地叫着,母亲躺在儿子怀里对着虚空的苍天说。
儿子说他小时候老是害怕母亲住在学校不回来了。母亲是个好老师,总给儿子满足感,她一直关心着儿子,儿子说心里觉得愧疚。
母亲说她担心他从她身边被带走,而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大男孩了。
风声四起。
母亲苍白枯槁,她的生命即将流逝。
在树下,儿子问母亲:在这里生活感觉好吗?母亲说:很不错,但有时不容易。
风吹草浪,儿子抱着母亲亲吻她的额头。
窗外的花儿开了,阳光一块一块地落在石屋的墙壁上。
母亲说:我怕死。人为什么活?
儿子说:人活在世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死倒是有理由的。
母亲说,我死是有原因的。
儿子说:活着只要享受人生就好。但你脾气变幻莫测,对我不好。
母亲说:以后不会了。
母亲说儿子出生那天天气很冷、空气清新。别人说这个孩子以后会很聪明,但也会很无情。儿子说我就是个有头脑的人,否则心会碎了。
母亲说我知道你不容易,但生活艰难不一定总是坏事。儿子说我们彼此相爱,相互依靠。
母子恋人般地呢喃着。
母亲知道自己就要离去了,她为儿子感到难过。
“我的心都在痛。”
“你怕我以后孤零零的一个人。”
“一个人可以活下去的,但你还得经历我所经历过的那些痛苦。这不公平。”
儿子沿着土黄色的小路走着,他加快脚步,跑向路的尽头。他的孤单太重了。
风呜呜地叫着,火车的汽笛鸣响了。阳光斑驳的白桦树旁,儿子哭瘫在地上。
一只蝴蝶停在母亲的手缝里,母亲合上眼睛,走了。
儿子健硕的手轻抚着母亲枯槁死亡的手。
他轻轻地吹着,想吹落那只带着死亡气息的蝴蝶。
狗叫了一下,儿子也哭喊了一声。
“妈妈,你能听见我说话,我知道……我想跟你说,我们会见面的……我们说好的,等我一下,耐心等我一下,妈妈……耐心点。”
儿子说不久他们就会见面的。
这是一部只有两个人的电影。有限的对白与细致的声效里,流动的点面勾勒出灵动的静态之美。
长镜头下独特的“视觉魔幻”把恍惚迷离的母子情感宣泄得简洁而哀伤。俄罗斯民族精神中的沉重、深邃和悲怆在油画般的镜头里透彻地渲染开来。
编剧:尤里•阿拉波夫
导演:亚历山大•索科洛夫(俄罗斯)
主演:Aleksei Ananishnov Gudrun Gey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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