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级历史文化学院 朱庆宇 QQ:3303142043
凛冬的寒流滋润了困意的土壤,时差更迭、气温骤降,这深冬简直就是挑食的骇人巨兽,吞噬了早起的心情和出门的冲动,只留下无尽的懒散与疲倦。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而得慌。周末再冷也得出门买饭,总不能一直呆在宿舍里沉迷游戏。我穿好衣服,匆匆下楼。一掀开宿舍楼门口的挡风门帘那股刺骨的寒冷就在那一瞬间席卷全身,我只能选择一路小跑恢复恢复,才习惯外面的温度。
外面的小贩很多,但有一个大爷却格外引人注目,他站在路口,大声吆喝着,还编成了顺口溜,甚至还在抖音上获得了大量点赞。
“有才呀!”馄饨店的大妈端来馄饨后看了看门外说。
馄饨刚出锅,有些烫,我摘下起了一层水雾的眼镜,看了看门外那个模糊的身影正在寒风下吆喝,感觉似曾相识。
直到我吃下一口馄饨,才从记忆里找到长发先生的影子。
“长发先生”是我们给他起的外号,他叫什么名字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学校与校外宿舍间隔的道路上卖糖葫芦,虽然是一位大叔,却留着很长的头发,有时披散着,有时扎成马尾。我在食堂吃过饭后在宿舍楼下总会看到留着长发的他在自己的三轮车上的铁锅里煮糖,然后把串好的山楂在锅里翻滚,直到上面裹上了一层金色外壳。
我买过他的糖葫芦,味道一般,比老家集市上卖的要差一点点。偶尔我们也会谈论他的发型。在那个智能手机还未普及的时候,我们讨论的焦点,除了书店里的小说漫画就是学校门外的这些“零食供应商”。
中学时代并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只觉得天天熬夜早起很是折磨人。甚至初中的压力超过里高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非常的“卷”。门外的小贩也是一样的“卷”,起冲突也是常有的事。长发先生很少说话,也没吵过架。他的位置并不是最好的,他就在一边静静地站着,若有所思地看着街上那一片片穿着同样衣服的孩子。
那时住宿生都买了在床铺上用的小型折叠桌,因为作业比较多,需要在宿舍开台灯熬夜完成。长发先生的三轮车上也模仿学生安了一套这样的“装备”,他剪掉了长发,糖葫芦的牌子也换成了羊杂汤。
下晚自习已经很晚了,大部分学生已经吃过饭,生意并不好做。夏天还好,冬天确是非常难熬。因此街上的小车在这个时间段变得稀疏了,但我总能看见长发先生的车子上的台灯微弱的灯光。他把烧饼装入袋子,把热汤盛入纸碗里包装好。我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他做的烧饼羊杂汤味道如何我也未曾尝过,只听同学对之评价为“还行”。
因为中考体育考试临近,我很少买校外的食物,主要是怕影响肠胃。初中时我还没有习惯眼镜,虽然轻度近视却不戴,常常忘拿眼镜就去跑步了。教导主任嗓门很高,在宿舍楼下的体育场上拿着大喇叭在那喊口号,也不知怎的,那时竟然坚持跑到考试了。因为注意力全放在考试上,我也没有注意长发先生。
再看到长发先生时我们都惊讶了。
他没有推着三轮车,而是在学校对门的楼前抱着一把电吉他熟练地弹奏着流行摇滚。他像电视上那些街头艺术家一样斜坐在椅子上,对着话筒唱着歌曲。而他身后的屋子里,也由原来的餐馆改成了音乐教室,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吉他。
“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一位音乐人。”
“也是个追梦的少年啊。”
“我曾经买过他的糖葫芦。”
“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会报他的暑假班。”
“要不要问问他能不能点歌。”
……
因为宿舍关门的早,我们必须尽快收拾行李,所以并没有看完长发先生的表演。后来我偶然路过学校时,那个音乐教室又改成了餐馆,许多熟悉的店面换了牌匾,只有学校、宿舍和体育场还是当年的老样子。
吃完馄饨后我擦了擦眼镜,重新带上,那吆喝的老人的身影一下子清晰了,他有些疲惫,正坐在三轮车上休息。
冬日的暖阳点亮了天空,校门口的行人摩肩接踵。我买了一份老人的烤地瓜,他笑呵呵地称了下,不忘随口聊个天:“学生啊,天暖和了呀!”
“是啊,暖和了不少呢。”我接过烤红薯后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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