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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娃吃福喜,难忘以前家宴的味道

小弟娃吃福喜,难忘以前家宴的味道

作者: f28dc5f1e65f | 来源:发表于2017-06-03 13:28 被阅读230次

    小弟娃吃福喜,难忘家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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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吃福喜”是巴渝方言,与普通话中的“占便宜”是近义词,不是同义词。

    吃福喜的人主要靠运气,而不像占便宜的人那样主要靠算计。

    前几天朋友请客,席上,掏出手机,请大家扫二维码,差点进了一个传销群,再次觉得现在吃福喜、吃耙和,已经不是原来那种味了。

    解放初的前十年,政府鼓励多生孩子,街道上要评“光荣妈妈”。那时,许多家庭都是多子女,我父母隔个一年两年就生一个,我是1953年出的,前面有二哥哥,两年后添了妹妹,连生4个子女,按这节奏,在该排到老五的时候,遇到了三年困难时期,他的出生日期被耽误了,一直到我十岁,妈妈才从医院抱回个瘦骨伶仃,皮肤都瘦得起皱皱的小老五。

    大哥小名叫吉利,老二叫弟娃,老三我叫小弟娃。本来这些小名都应该叫到我们读书上学时,才需要改称学名的。可能是我从小就胆大调皮,脸厚嘴馋,还嘴甜,在人前有抢老二风头的表现,大人们为了显示悌次规矩,就在弟娃小名前面加了一个大字,叫老二不再叫弟娃,而叫大弟娃。

    妈妈常拿我小时候惹的祸事来糗我,妈妈常说:

    ------小弟娃刚学会走路说话那会儿,舒伯伯的船靠码头回家时,他就会撵着(重庆方言跟着的)舒二姐、舒三姐迎着跑上前,跟到她们一起喊爸爸、爸爸,逗得舒伯伯好开心,沾舒家的光,吃了不少福喜。

    ------有一天隔壁帅家茶馆,门前坝子摆的竹凉椅子上躺着个大爷在喝茶,小弟玩拐呀拐的走到凉椅后面盯着大爷的光头看,看了半天伸出巴掌啪的一声,拍在大爷的光头上,大爷怒气冲冲调过头,见是一个小屁孩,正想开骂,小弟娃却咦了一声说,你不是我三外公嗦,我还以为你是我三外公耶,弄得大爷转怒为笑,一把把小弟娃抱过去,喊老板来二两花生,剥给小弟娃吃。

    -----那年夏天,大家都搭起凉板在坝子歇凉,小弟娃不晓得哪根筋串了,忽然手舞足蹈起来,嘴里还吱吱呀呀的哼着啥。杨幺爸逗他,喊他唱大声点,小弟娃果然就敞开嗓子唱起来,原来,唱的是跟到他老爸那些票友学的京剧调子:须(树)上的鸟儿嗯嗯、成双对嗯嗯,逗得杨幺爸哈哈大笑,都笑出了眼睛水。

    第二天小弟娃不见了,急得我到处找,到处找。天都快黑了,才看到小弟娃笑眯眯的坐在杨幺爸肩上,从皮鞋厂那坡梯坎下来。李幺爸说,他把小弟娃扛到上新街他们单位去耍了一天。

    “这个板板娘的杨幺爸,他自己又不是没得娃娃,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把我的小弟娃哄起走了,这还不急死个人呐,害得我跟杨幺爸吵一架,好久都不和他说话。”

    其实这些事,我根本记不住,只朦胧的记得50年代中期,我3--5岁学龄前这段幼童那会,我和隔壁邻居大人小孩们的生活过得很愉快。

    接下来是困难时期,那可真是特别困难的时期呀,连城市居民都普遍的要想方设法,弄野生水葫芦、人造小球藻或根本叫不上名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代食品来充饥。

    那几年除了舒伯伯的船靠码头,我和他家众多孩子一样能分到凭票供应的一小牙“高级饼干”或“高级饼子”外,其他的福喜那是再也吃不上了。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哪里还有福喜拿给你吃哟。

    幼儿的故事,现在还能清晰的叙述,全是因为后来,到了60年代的中期的时候,我都快成长为青少年了,那时日子稍微好过点了,人们不再挖空心思找代食品了,愉悦的生活气息就自然复苏了,这才让妈妈再次翻出我小时候的那些个糗事来说。

    渐渐的发生在我身上的几件糗事,不但我家几子妹全知道,连隔壁邻居,亲朋好友们也都知道了。亲朋好友知道我幼童时的糗事,因为在60年代中期那几年,生活本来就有的礼尚往来的传统又回来了。

    礼尚往来回归生活,意味着当年的话题人物小弟娃,我吃福喜的机会又多起来了。不说张婆婆煎的饼子,也不说杨二哥当兵专业带回来的匝包(礼品)葡萄干等新疆好吃,只说记忆深刻的几家独特、纯粹的家宴味道、那种纯粹生活味道。

    舒伯伯孩子多,他家有八个子女,前面几个全是女孩,我朝积极方面去想,这可能是他不反感我儿时跟着舒家姐姐喊爸爸的原因,另外还有亲戚的孩子也在舒家生活,所以他家平常吃饭桌子围就不下,我老跟在和我一般大的舒家姐妹们端个碗,绕饭桌沿边转,这是我在寻常日子吃福喜的常态。

    舒伯伯是开轮船的船长,我们隔壁邻居的小屁孩们常打赌,赌船长工资高还是著名演员、大学校长、工程师、还是国家领导人的工资高,孩子们并不赌实物,就赌一句话,非要争个输赢。

    尽管没人知道这些传说中高工资人的究竟工资数额是多少,但顽童们还是要为谁高谁低一句话,争得来面红脖子粗的,赌船长工资高的拿出法律依据说话,要是遇到船要下沉的时候,不管大船小船,只有船上所有人都离船逃生了船长才能最后离船逃生,还剩最后一人都不准走,走了就违法,船长责任大,所以工资高。有人说工程师和国家领导人贡献大,工资肯定最高。

    这种开赌和争论,让人觉得大家所争的是公平,人家拿高工资的人就是比普通人责任大、贡献大,没责任没贡献你凭啥要高出一截呢,小弟娃你再蟒起个德兴,那个都不怕,你没对你家作贡献,还是比不过你家大弟娃大!

    现在想起这些儿时的童言戏语,其实道出了真正的“天真”。

    那时,人们的日子普遍过得清贫,却对高收入群体很服气,很敬佩。大家心平气和的过清贫日子,是当时的社会倡导着公平,百姓心中有杆秤,所以就呈现祥和社会。

    舒家来了客人,孩子们是要讲规矩坐在席位上的,我们不敢乱窜,就另坐一桌享用舒家待客家宴。舒家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重庆人吃麻辣,我的父母是下江人平时的饮食习惯清淡,所以我在舒家吃福喜,无论冬夏,总是吃得满头大汗的。

    舒家外婆。我喊易婆婆。她是个裹了小脚的老太,走起路来摇摇摆摆的走不快,可她老人家亲自下厨做的水煮肉片真绝,选上好里脊肉,切片碼料裹粉,时令菜蔬洗净后汆水,再将肉片过滚水,盖在衬底汆过水的菜蔬上,再依次撒一层早备好的姜米、蒜粒、花椒、辣椒,将热油淋上去,滚油溅辣椒,上桌还滋滋有声,吃时肉嫩菜鲜,汤红油亮,麻辣鲜香,最是过瘾。吃得两片,就令我脸红筋涨,张嘴吐舌,直嘘嘘的猛吸凉气。

    易孃孃做的麻辣鱼也是一绝,舒伯伯喜欢钓鱼,遇到他的轮船进了唐家沱修理厂,他便扛根鱼竿,背个笆篓出门钓鱼,听舒伯伯讲,为了钓鱼他常要走几十里。舒伯伯钓了鲜鱼回来,经易孃孃的手烹调,那个味道,真的是不摆了。

    我舅妈一家住长航新民坡宿舍,那是一排一排的2---4层的砖混楼房,我舅妈住的那栋是进大院右侧边那栋2层楼的底楼,一顺溜8个开间,每开间有两间房住一家人,舅妈家住靠里边那间,右边隔条排水沟就抵拢靠崖。左边隔壁挨着曾姓、朱姓等人家,底楼后面盖了一个大通间瓦房,是底楼七、八户人家的共用厨房。

    七、八户人家八套锅灶排在靠窗边成一列,靠宿舍则是各家的案板,长宽高第参差不齐。想象一下吧,逢年过节时,这间大厨房的热闹。

    舅妈家离我家不足十分钟的步程,新民坡成了我常来常往的地方。久而久之,我与共用厨房的七、八家邻居都混熟了,就像自家邻居一样,从这家前门进后门处穿几个z型的圈,又从前门大院或者后门的公用厨房大摇大摆的回到舅妈家。

    由于舅舅是下江湖北人,舅妈是重庆人,舅妈做的菜皆顾了湖北、川渝两地的饮食习惯,既不像下江菜淡而无味,也不是巴渝菜那样过于麻辣,很和我的口味,我家几子妹个个都说舅妈做的菜特别好吃。

    舅舅是长航局的船员,我父母是抗战那会来重庆定居的,舅舅的船上下水之间,每趟水到了重庆码头,都要来我家小坐一会。舅舅成为我父母与老家亲人之间最为频繁的亲情邮递员,舅舅从老家带来亲人门的消息,我父母听得津津有味的,好像自己回到了久别的故乡,如沐春风般,脸上笑开颜。

    舅妈家有四个孩子,老大是姐姐、老二小名也叫弟娃,舅舅家的老二弟娃比我大一岁,可我还跟其他孩子一样喊他叫弟娃,老三叫三妹比我小、老四叫平娃,我在自家排行老三,插进舅妈家的孩子堆里依然排行老三,所以觉得在舅妈家吃饭跟家里一样,一切很自然。

    在舅妈家吃年饭,我最喜欢吃舅妈蒸的夹沙肉,先将饭豆(一种紫红色的豆)泡软、蒸熟,再用小火炒,边炒边煸,制成豆沙,选三线肉煮过水,沁酱油烙皮上色,两片肉片之间,有一刀不断皮,夹些豆沙在中间,排列整齐码在碗里。我在厨房见过舅妈操作,此时碗里已撒了剁碎的橘饼、瓜条、红枣、枸杞各少许,再抓一把泡涨了的糯米,放进锅里猛火蒸,起锅后倒扣装盘。雪白的糯米饭顶一层肥厚的肉色,再点缀五彩斑斓,舅妈做的夹沙肉,真的是色香味俱佳:咬在嘴里咸甜适中,油而不腻豆沙充实,口感清香。还有舅妈做的腊肉糯米丸,浓浓的腊味略有些许麻,我爱抢着吃,常常是抢吃了腊肉丸子,就再也吃不下米饭了。

    年饭通常是家家都要提前办的,舅妈后院的公用厨房藏不住秘密,邻居们早在各家备年货的时候已注意,你家今年过年主菜是粉蒸肉、另一家边主菜可能会安排炸酥肉、这家备了鱼,哪家就买鸡,各家各户备的主菜都会超过自家饭桌的需求量,办年饭哪几天,通用厨房里面热火朝天,大人们有说有笑的忙碌着,楞不丁的就钻出相互追逐的一串小孩。大人们喊:慢点、慢点,罐子撞破小心烫手,开水来了,莫打倒了灶火的碳圆!

    哪家先开席,总是要吆喝自己孩子将主菜给隔壁邻居端一份过去,有人开头,于是我走过的z型道路,便出现一些串孩子端盘子的身影,这些穿梭的身影,丰富着各家的饭桌。

    所以在舅妈家吃年饭,用不了几年,就能尝遍百家味、那才真的是人间好味道。别家的东西比自家香,这个判断,支持我继续厚起脸皮吃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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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妈家的年饭还有另一种喧嚣“谢阿姨,我家的回锅肉,你们尝尝“”,谢谢呢,黑娃回去给你妈讲,谢谢她啦,还有告诉你妈,那天她看见张阿姨穿的那种花布,河对门的华华商店有卖的,记到哈……隔壁邻居小孩子相互送菜声、道谢的声音,各种带话的叮嘱,各种声音,要喧嚣持续好一阵,交响出一首奏不完的家宴伴奏曲,为过去那些年的年夜饭平添几多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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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477db5afb9bf:真是好文章!引发多少难忘岁月的回忆,文章好就好在,平淡中的叙事,让人感受到在那清淡而不富裕的年代里,人与人之间,邻里之间,亲戚之间的情感多么真实,纯朴,友好,和谐,真诚,就真的如同一个大家庭!多让人留念!而科技发达人类社会走向全新时代的今天,该留的东西怎么都没有了,甚至变味了!该到哪儿去寻找回来?我多喜欢那个年代的“吃福喜”呀!为该文章点赞!写得绝妙!
      • 7c2266fc20fb:小弟娃,你娃文章很了得,吃福喜从小都会。文章好拉拉扯扯,但好耍,那阵当船长好吃皮,通吃上,下水土特产。关注你文章,还望看到更多东西。
        雨如烟_9c5d:@王小迟 你是老街群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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