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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速焉

世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速焉

作者: 晴阳小姐 | 来源:发表于2019-04-29 20:36 被阅读1次
    世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速焉

    装在金箱子里的誓言其实不比凡夫俗子的口头承诺更加珍贵或者说牢靠,而历史的见证人也可以成为“泼污者”

    北宋名相赵普一生的仕途首鼠两端,前后矛盾,在一个又一个主子面前或表忠心或自掌嘴巴,真是每一步都可疑,只可远观不可近赏,活得够累够狗血。

    赵普是在他三度为相那年去世的,享年七十一岁。死后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谥忠献,可谓极尽哀荣。

    世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速焉

    “金匮之盟”是一个历史疑案。在建隆二年(公元961年)的历史现场,真正的主角有三个人:赵匡胤的生母杜太后赵匡胤赵普。这一年杜太后病危,要立遗嘱,特召赵匡胤入见,赵普入记遗命。

    《宋史·杜太后传》里记载,杜太后当着赵普的面对儿子赵匡胤说:“你百岁之后,当传位于光义。光义传位于光美,光美再传位于德昭。四海之大,如能立长君,则社稷无忧了。”

    太祖(赵匡胤)顿首泣道:“敢不如教诲!”  赵匡胤“顿首而泣”,含义可谓复杂。“敢不如教诲!”的话里既有孝道,也有委屈、不忍、不舍和难与人言的不弃——这里我们需对杜太后话语中的人物关系做一个梳理。

    赵匡胤的母亲杜氏育有三子,长子赵匡胤、二子赵光义、三子赵光美,杜太后的意思是为了吸取后周亡于幼主当政的教训,新成立的王朝要实行“立长制”

    这里所说的“立长制”既不是父终子及的嫡长制,也不是完全的兄终弟及制度。因为杜太后最后所说的“光美再传位于德昭”之德昭,是赵匡胤的次子(赵匡胤长子赵德秀早亡)赵德昭,他和赵光美是叔侄关系

    建隆二年(公元961年),杜太后遗嘱中提及的四个男人年龄分别是赵匡胤三十四岁、赵光义二十二岁,赵光美十四岁、赵德昭十岁,差不多形成一个以十岁左右为进阶的年龄梯队。

    在杜太后的算计里,赵匡胤百年之后,他的帝位继承人都已经成人,顺序而上,当可保大宋帝国江山不失。对于这样的制度设计,杜太后似乎很满意。

    她转头对赵普说:“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宋史·杜太后传》接下来记载,赵普在床榻前写下遗嘱,还在遗嘱的最后写上“臣普书”。杜太后便把这份寄托她希望的遗嘱藏在金匮(黄金做的箱子)里,并令“谨密”(谨慎)的宫人掌管它。

    作为“金匮之盟”的历史见证人,赵普的心情可谓百味杂陈。表面上看,杜太后的遗嘱貌似帝位承续的合理解决方案,但赵普以为,麻烦大了。

    因为以年龄差异或者说纯粹的血统关系而不是能力优劣来重新构架嗣位制度,势必会引发矛盾冲突,导致祸起萧墙,兄弟间手足相残。这样的代价,不是一个新政权可以承受的。

    当然这是笼统的说法,具体到他赵普个人而言,似乎也面临一个无所适从的问题。当帝位之争纷起、胜负未定之时,作为帝国权力场上的彀中人,赵普该如何出招和变招,才能赢得自身最大利益,以趋利避害呢?

    这是一个悬念,也是两难的选择。同样,这样的两难选择使赵普以为赵匡胤也难以逃脱。大宋江山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说不是打下来的,是兵变的产物,但后期平叛及统一天下等诸多战争,赵匡胤也是浴血奋战、身经百战的。

    所以大宋江山的产权人说到底还是赵匡胤。从纯粹的血统关系出发,赵匡胤或许希望由自己的儿子来承续帝位。当然这只是赵普的个人推测,因为赵匡胤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对“金匮之盟”的不满言论。

    这是帝王之家的最高隐私。终赵匡胤一世,他都没有对赵光义透露这个消息。赵普作为外人,自然不便过多干涉。他只是暗自揣测,并且默默采取行动以支持赵匡胤。

    这其中符彦卿任职事件曲折地反映了赵普的机心。符彦卿出身于武将世家,祖父是吴王符楚,父亲是秦王符存审。兄弟九人都是镇守一方的军事将领。值得一提的是大哥符彦超是安远军节度使,二哥符彦饶是忠正军节度使,符彦卿自己是天雄(治魏州,今河北省大名北)节度使,能力超群。

    《宋史》有关符彦卿的传记里记载了他曾经率领数百人把著名的骑兵将领、北宋开国名将高怀德的父亲高行周从数万契丹人的包围中营救出来,以致于契丹人对他敬若神明等情况。基于这样的一种状况,乾德元年(公元963年)二月,赵匡胤趁符彦卿到京城开封朝见的机会,准备对其委以重任,让他典掌禁军

    这的确是一项非同寻常的任命。因为一般情况下,典掌禁军一职,非自己的亲信担当不可,实力倒还在其次。符彦卿是赵匡胤的亲信吗?绝对不是。此人的三个女儿都嫁得极好。

    一个女儿先嫁给大将军李守贞之子李崇训,后被柴荣纳为继室,号称符皇后;另两个女儿也差不多是母仪天下的人物,其中一个恰恰嫁给了赵光义,所以从亲缘关系上说,符彦卿是赵光义的岳父。

    赵普私下里认为,符彦卿典掌禁军后,一旦和赵光义有所密谋的话,局面将不堪收拾的。只是赵匡胤对这层内在的逻辑关系熟视无睹。他似乎毫无为自己防备的意思。

    《宋会要辑稿》职官三八之一记载:赵普以为彦卿名位已盛, 不可复委以柄, 屡谏, (赵匡胤)不听。最后赵匡胤还反问赵普说:“卿苦疑彦卿, 何也, 朕待彦卿至厚, 彦卿岂能负朕邪?”

    而赵普一语惊醒梦中人:“陛下何以负周世宗? ”意思是那陛下您为什么就背叛了周世宗呢?赵匡胤默然, 无言以对,最后总算没有让符彦卿典掌禁军。事实上,从这件微妙的事情出发,赵普的仕途蹉跎已然成为定局。

    他为赵匡胤着想,赵匡胤却没有为自己着想。他心里暗自认可了弟弟赵光义将来接班的事实。目标路径的偏差决定了赵普在赵匡胤时代未能找到自己合适的定位,而在后赵匡胤时代,他的个人命运将与凶险相伴,因为其所作所为,赵光义是看在眼里的。

    乾德二年(公元964年),赵普又做了一件令赵光义颇为不快的事情,即阻止赵匡胤对其封王。赵普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认为皇子、皇弟不能同时封王,否则,赵光义的地位将在皇子赵德昭之上。

    这一年,赵匡胤是打算同时封赵光义和赵德昭为王的。赵普其实做宰相时间还不长,但在隐秘的皇位之争中,他立场鲜明,再一次站到了态度暧昧的赵匡胤一边,几乎公然与赵光义为敌了。

    赵匡胤却并不领情。虽然封王程序在赵普的搅合下被暂时搁置了,他却没有对赵普有所褒奖。每天,上朝的宰相赵普后面站着尚未封王的赵光义(在级别上赵普已经高过赵光义),前头龙椅上坐着高深莫测的皇帝赵匡胤,日子实在是过得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代,谁是谁的保护神呢?赵普心里没有一点儿底。但最终,赵普还是将宝押在赵匡胤这边。政治立场是不可以随便改变的,因为它的价值就在于“忠诚”二字。

    公元966年,赵普再次出招,以派出的卧底出面告发知梓州冯瓒受贿之事,并从中牵连出赵光义的亲信幕僚、开封府判官刘嶅的罪行,矛头隐指赵光义。但赵匡胤后来处理此事却避重就轻,只将冯瓒削官流放登州(今山东省蓬莱市)沙门岛。

    虽然赵普力主处死冯瓒,赵匡胤却不予理会。而刘嶅在事败后也只是免职了事。一切到此为止,赵普并不能影响到赵光义什么。相反,在此事件后,赵匡胤心头也是颇为不快,并由此直接触发了七年后的赵普罢相事件

    赵普从深得信任被罢离职,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这其中既有其行为不慎的因素,也与赵匡胤的猜忌心日益加深有关。赵匡胤之所以起了猜忌心,或许与赵普介入时局过深,特别是在皇位继承人问题上强加影响有关。

    换句话来讲,赵普是马屁拍在马蹄上,一不小心伤了自己。赵匡胤起初宣布兵部侍郎薛居正、吕余庆并本官参知政事时,其实还只是做表面文章而已,象征意义多于实际意义。因为薛居正、吕余庆两参知政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赵匡胤只让他们在徽使厅上事,赵普的宰相之权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但翰林学士卢多逊攻击赵普联姻大臣,为政专断之后,赵匡胤便开始宣布宰相文书须由副宰相参知政事共同签署后才能生效。卢多逊攻击赵普联姻大臣是指赵普之子赵承宗娶了枢密使李崇矩的女儿,破坏了宋朝大臣姻亲制度,这是赵匡胤很忌讳的一点。

    另外,差不多与此同时,赵普又在其他小节上疏于检点。开宝六年(公元973年),吴越王钱俶赠送赵普千瓶海货,不巧被赵匡胤撞见此事。糟糕的是吴越王钱俶所送名为海货,实为爪子金。赵普此举有受贿和欺君之嫌。

    另外,赵匡胤还获知赵普涉嫌私贩秦陇大木至京师贩卖牟利,此举也违背了朝廷法度。这些虽然都是小节,但在敏感的皇位继承人的问题面前,它们便成了赵普被罢离职的主要理由。

    五十二岁的赵普在做了十年宰相之后黯然离京,“出为河阳三城节度,检校太傅、同平章事”,离开了权力核心。与此同时,赵光义被封晋王,在帝国权力场上的排名高过宰相,可以说离皇位又进了一步。

    世事至此,可谓泾渭分明,因果各有轮回,大宋帝国前宰相赵普的报应似乎就在不远处。但是,聪明的他又变招了,为自己留下一个后手或者说伏笔。

    离京之前,赵普上书,大力称赞赵光义人品、才能俱佳,并巧妙地提到了金匮之盟,否认自己与他有矛盾——赵普的上书,实在是为自己重新上位做好铺垫,只是在当时,没有多少人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罢了。

    历史总是疑窦丛生的。在“烛影斧声”的传奇背景下,开宝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宋太祖赵匡胤离奇地离开人世,他的弟弟赵光义当仁不让地即位,后人称其宋太宗

    赵普得知此一消息,心情是很复杂的。两个月后,赵光义宣布改年号为“太平兴国”。此一举动违背了新皇帝上位须在次年改元以尊重大行皇帝的祖制,堪称石破天惊之举。

    当然,对赵普来说,他所能感受到的则是赵光义的咄咄逼人和不守常规——这样一个人,什么事干不出来呢?赵普再一次深切地为自己对赵匡胤的愚忠感到不值。

    快到年底的时候,赵普察觉出异常:知怀州的高保寅上奏请求他所领的怀州脱离三城节度使赵普的管辖。赵普“出为河阳三城节度”,怀州即为三城之一。而高保寅名义上虽然是赵普手下,却历来与他有矛盾。

    他出知怀州,实际上是新皇帝赵光义的一个布局,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很明显,赵光义是支持高保寅的。他随后批复同意怀州脱离河阳三城节度使的管辖,将其管辖权收归中央——赵普明白,这是新皇帝向他发出明确信号了——你这河阳三城节度使也别做了

    赵普知趣,马上请求进京,而且一呆就是三个月,以参加赵匡胤的寝陵安葬仪式为由留在京师,似乎不愿意再回河阳三城做他的节度使去。赵光义当然是聪明人,明白赵普的心机,他免去其实职,只授太子少保这一虚衔让他滞留京城——赵普的仕途至此跌入谷底。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赵普成了时局观察员。他发现赵光义的政治手腕实在是了得,不仅大力笼络赵匡胤时代的旧臣,而且对赵匡胤的兄弟子孙也多有封赏,从而最大限度地消解人心之怨。

    比如他封皇弟赵廷美为开封尹兼中书令,封齐王,很有自己百年之后让其继位做皇帝的意思。而对宋太祖赵匡胤的两个儿子,他则外派为节度使,这其中赵德昭为永兴军节度使、赵德芳为山南西道节度使,赵光义此举的目的是不让他们留在京城免生后患,同时又授予一定的实职来笼络人心,可谓恩威并重。

    但是接下来,形势的发展可以说让人目瞪口呆。赵德昭在太平兴国四年的高梁河之役后为北征将士请赏未遂,军中人心浮动,赵光义疑虑重重,赵德昭一时悲愤不已,竟然选择自杀了事,由此导致赵廷美有兔死狐悲之感。

    在朝臣当中,新晋宰相卢多逊不知进退,与赵廷美交好。赵普感觉,如果此时出手,他仕途的春天很有可能将再次来临,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赢得赵光义的信任。换句话说,赵普以什么理由复出,让赵光义觉着此人是有利用价值的呢?

    太平兴国六年(公元981年),卢多逊或许是感觉到了赵普即将会有所行动,便率先站出来告发他当初是不想立宋太宗的,宋太宗赵光义因此疏远赵普。这一年,帝国权力场中的薛居正死了,沈义伦病了,只有卢多逊一相独大

    赵普非常清楚卢多逊为何要防备他复出,但赵普以为,他的复出是任何人阻挡不了的。因为他手上有两大利器。一是,他是“金匮之盟”的见证者和记录人。他可以站出来证明赵光义“兄终弟及”是有法理基础的;二是,他罢相之前,曾经上疏表明自己对赵光义并无偏见,甚至可以说是全力支持。

    这份奏疏宫中当有留档,可为其政治清白背书。最重要的是在赵普意欲复出的紧要关头,发生了赵廷美被贬事件。太平兴国六年(公元981年)九月,如京使柴禹锡上奏告赵廷美“骄恣”,由此掀开倒赵序幕。

    赵普则趁热打铁,暗使开封知府李符诬告赵廷美“不悔过,怨望,乞徙远郡,以防他变”。 由此,赵廷美被贬往洛阳。赵普通过此事件,向宋太宗赵光义展示了他手上的两大利器,证明其从赵匡胤手中继承皇位合理合法。

    同时,苦口婆心地劝他,太宗传位于赵廷美是有先决条件的,那便是赵廷美须为合格的皇位继承人,既然他现在因存不轨之谋被贬往洛阳,那索性让他去得更远一些,降其为涪陵县公,迁往房州(今湖北省房县)好了。

    宋太宗赵光义采纳了赵普的建议,于雍熙元年(公元984年)令赵廷美举家迁至房州,彻底消除了这一政治隐患。赵普在此事件中的特殊功绩而得以重新上位,获封司徒兼侍中,两度任相。而赵廷美谪居房州后不久,忧愤成疾,吐血而终,年仅38岁。

    从宋太祖赵匡胤的利益捍卫者摇身一变为宋太宗赵光义的利益捍卫者,赵普做得游刃有余,似乎并无多少道德压力。他所需的只是娴熟的技术手段而已,而这一点,恰恰是赵普所擅长的。接下来的政敌是卢多逊

    事实上,赵普重新为相后,卢多逊就失宠了。赵普起初希望卢多逊明智一点,激流勇退。但卢多逊明知赵廷美被贬,自己在脱不了干系的情况下,还是恋栈不去。太平兴国七年(公元982年),宰相赵普断然出手,向皇帝告发卢多逊与赵廷美交结,图谋不轨之事。

    由此,卢多逊的政治生命结束,被举家发配崖州(今海南省三亚崖城镇)。诏书规定遇赦不赦。三年后卢多逊卒于崖州水南村寓所。至此,宰相赵普在宋太宗赵光义时代再无任何政敌,他的仕途似乎平坦无阻了。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赵普竟然很快又落马了。太平兴国八年(公元983年)十月,也就是赵普告发卢多逊一年后,他的宰相职位被免,宋太宗赵光义不动声色地宣布赵普出任武胜节度使(今河南省邓州市)、检校太尉兼侍中。

    对于此次被免职的原因,赵普心里其实很清楚,他的历史使命或者说利用价值已经结束了。说到底自己只是皇帝手头的一块砖,用来砸向其前进路上的拦路虎。现在赵廷美等人都已经被砸倒,砖头的意义和作用又何在呢?

    赵普对这次仕途浮沉终于看得比较开了,他感激涕零地离去,还上疏说来世当效犬马之力,很有以德报怨的气概。此后数年间,赵普转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改封梁国公为许国公。也曾在宋太宗亲征幽蓟的战役中三进疏陈,出谋划策,但一切行事做派,赵普已是激情索然,毫无乐趣可言。

    他的那些智谋人生,似乎已随赵匡胤去了,接下来的种种作为都只是应付而已,苟全性命于盛世,一切若即若离,凡事概不过心,被利用也罢,利用他人也罢,都只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徒留生存本能而已。

    端拱元年(公元988年),赵普被册拜太保兼侍中。淳化三年(公元992年),拜太师,封魏国公,三度为相。可即便这样,他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赵普明白,这一切都是宋太宗次子昭成太子、陈王元僖的运作结果,只因为自己曾经劝宋太宗传子不传弟有功,于其上位有利罢了。

    那个遥远的“金匮之盟”,对现在年迈不堪的赵普来说,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已。游戏中人表情真切,潸然泪下,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只能算是花自飘零水自流,各取所需罢了。

    装在金箱子里的誓言其实不比凡夫俗子的口头承诺更加珍贵或者说牢靠,而历史的见证人也可以成为“泼污者”

    北宋名相赵普一生的仕途首鼠两端,前后矛盾,在一个又一个主子面前或表忠心或自掌嘴巴,真是每一步都可疑,只可远观不可近赏,活得够累够狗血。

    赵普是在他三度为相那年去世的,享年七十一岁。死后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谥忠献,可谓极尽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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