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近年来才学会怎么做蛋糕以及孩子们喜欢的饭菜,以吃来弥补那段童年没能陪伴在他们身边的遗憾。儿子比较护食,在父母缺席的童年,儿子更趋向于用吃来弥补内心的窟窿。
儿子刚六个月就戒奶了,为了给儿子赚奶粉钱也为了和外出打工的LG在一起,我也开始了和LG外漂的生活。
时隔大半年没有回家,在过春节回家的时候,儿子居然不认识我了,只是觉得我是很平常的而又很亲切的一个姨姨。
有一次担心儿子吃太多的砂糖桔消化不良,叫他不要吃了不肯,我硬生生的抢了他手里的砂糖桔,我怕浪费了就塞到我嘴里。一岁多的孩子很护食。一见到我‘抢’了他的东西来吃,带着哭腔说:“打姨姨…”
儿子陌生的眼神胆怯的望着我,窥探着眼前的“姨姨”,确定我对他没有攻击性的伤害时,他用手拍打着我扶在单车上的手背,不疼,但是心里很疼。我嘴里的砂糖桔顿时不甜了。我内心的愧疚与不安涌上心头,弥漫开来,再不回到儿子的身边,我们母子的感情终究是会淡的。
儿子的成长,都是我妈告诉我的。听我妈说,我可能是怀孕时天天啃苹果,我儿子小时候的皮肤特别好,细皮嫩肉的,很活泼可爱,嘴巴很甜不怕生,见到年长一点的女的会叫姨姨,比他稍大或者更大的叫姐姐,还会做逗乐的歪头杀卖萌,笑嘻嘻的说:“喳!”朋友们笑说“他长大了肯定是‘勾女王’!”
为了让我安心工作,我妈总是报喜不报忧。说家里的一切都好。殊不知家里曾经没菜开锅。
由于父母日渐老了,大哥和弟弟又有各自的工作各样的忙碌,那时家里引以为营生的生意逐渐的落幕了。
各种谣言四起。我儿子这个外甥王,备受我父母倾其所能的呵护了三年。
我尝试着带儿子来工作的地方,那时我妈舍不得我儿子,无奈也改变不了我要带走儿子的决心,她一边帮忙收拾儿子的衣物一边流着眼泪,她也没办法抛开一切随我们去工作的地方帮忙照顾孩子,我请了几天假陪着儿子好好的玩耍。
没有玩过的荡秋千,会唱歌的跑跑卡丁车,滑板车等,只要儿子感兴趣的我们都一起去尽情的体验。
那时弟弟刚和女朋友闹矛盾躲到我这里来说:她说不结婚就分手。我给弟弟置办了他用来绘画的书桌,让他安心创作。给他买了开运的红色外套红鞋子…听说那年他的作品发表了,连载了。他说姐最旺他…
弟弟工作自由,能够帮忙稍微照看一下孩子。我儿子活泼开朗,最喜欢去隔壁的同事Anna家串门。有一次准备去串门,弟弟开玩笑的问他去哪里是去‘勾女’吗?他本来已经迈步出门了又绕回来。弟弟问他怎么那么快回来了?他说“舅舅我回来拿衣挂去‘勾’女…”引得我们哈哈大笑,童言无忌,哈哈哈…
后来弟弟的女朋友逼婚成功,回老家准备置办婚礼了。
我准备送儿子去读书,无奈大城市的私立学校,天价的读书费用我们根本就无力承担。我和LG商量过后决定辞职返回家乡发展。
刚刚开始返回家乡,LG没有找到合适的营生,听从我爸的安排与他一起杀猪卖。就在那年,我生了我女儿。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儿子很天真的说:“妈妈,生个妹妹睡这里,我睡这里,兔兔(他的玩偶)睡这里…”我微笑着点点头,应了儿子的请求。果真生了个女儿。小孩子都喜欢有玩伴的吧!可是真的生了二胎,我在老家坐月子时,儿子突然变得和从前一样陌生了。他怎么也不肯走近看我和他的妹妹。可能是觉得我陪伴他的时间更少了,觉得我不再属于他一个人的妈妈了。又也许他更习惯和喜欢在外公外婆家的生活,毕竟是我爸妈从小带到大的。
斯斯文文的LG由于当过兵哥哥有的是力气,操起了杀猪刀,手起刀落倒也从容。由于没有办到经营许可证,经常有工商局的人来突击检查,抢猪肉,半夜三更的听到我妈受到惊吓的叫声。私宰猪的营生过了没多久就没办法继续了。
LG又踏上了外漂的征途。我女儿六个月时也戒奶了。我也重复了跟随LG外漂的生活。可是对两个孩子的惦记日益增长。
最终熬不过想念和惦记,我们又返回家乡了。
这一次,我决定无论如何我都不再离开孩子们了。
LG看准了家乡发展的需求,做起了他本不熟悉的生意。虽然辛苦但是终于站稳脚跟了。而在这些年的蹉跎中,儿子已经读小学了。我大哥很爽快的帮忙代办转学籍的事项。
而后两年,我们回到老家自己开起了店,把女儿带回家附近读幼儿园,而儿子的学籍转出去了没有那么容易转回来,这样无形中,我儿子只能又寄养在他大姑家。白天在学校开饭,晚上回大姑家寄宿。
我和女儿经常带上我妈种的菜和养的鸡去孩子的大姑家探望儿子。有一次儿子生日,除了菜和鸡还带了蛋糕过去,我和女儿留宿一晚。那晚一起吃饭,孩子大姑说她自己的儿子除了鸡腿其他地方的肉都不吃,自然而然的两条鸡腿都塞在她儿子的碗里,鸡翅留给她的女儿…我默默的看了儿子一眼。他正自然的啃着鸡胸肉,没有半点的不开心。
我不喜欢鸡胸肉,干巴巴的韧性十足,不像鸡翅和鸡腿那般滑嫩可口。我心里一酸,半碗饭没吃完,饱了。也许他大姑小时候兄弟姐妹多,根本没有机会吃到鸡腿,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孩子当成童年的自己来弥补吧!
后来放假儿子回家,我让他吃鸡腿。他说不爱吃,已习惯了吃鸡胸肉。我对儿子说:“我想吃鸡腿呀,但是我是大人了不好意思吃鸡腿,这样吧,咱俩有个小秘密,你是小孩,你拿起鸡腿吃几口如果不喜欢吃就给妈妈吃哈!”儿子很好哄。儿子会意一笑,果真如此。他做做样子,象征性的咬了两块鸡腿肉就塞我碗里。
再后来我就说鸡腿有他的口水了我不爱吃了。他默默的把鸡腿吃完。
偶尔放假,儿子回家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哭闹。那时因为生意正起步很艰难,我们无暇顾及儿子的情绪和心思,不懂得他的委屈和忧伤。他说我们只带妹妹回家读书不管他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很愧对儿子。一直都是在寄养中成长的儿子,小学几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他是成长了,只是某个可能需要安慰需要拥抱的重要的时刻,都没有在父母身边。
值得欣慰的是,儿子自从升上高中仿佛懂事多了,也开朗了,慢慢的愿意对我打开心门。我们平时聊天多了,也能够说说笑了。
女儿生日那天,我给女儿做了蛋糕,炖了汤,买了水果,准备送去学校给女儿。
儿子那时刚好放假在家,他不停的问我:“下雨啦,妈,你真的要给妹妹送这么多东西去啦?”
我一边忙着打包一边敷衍的说是。
他若有所思,似乎自言自语的说:“妈,你对妹妹真的好!”
“女孩子的心思细腻柔软,需要多点关爱的…”
“任谁都希望得到家人的更多的关爱呀……”“那你生日那天,学校如果可以送汤,我也给你送好不好?”
“不要,在学校很忙的没有时间,你不要来打乱我的节奏。”
没有他的允许我就没有送过汤去学校给他了。
那么我儿子究竟是想不想我送汤给他的呢?
开学前,我准备一个人踏上旅途。他又故意笑嘻嘻的说:“姨姨,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旅游啦?你不要走丢了不会回家了哦!…”我是太久没有出去玩了。特地选择了他们开学前去玩一个星期。这样孩子回校前的一切琐事都得LG来尝试处理一下。我也想当一次甩手掌柜的滋味。
在放假时,我尽量给儿子准备各样他平时喜欢吃的食物。
长大了的儿子依然感觉很护食。可能缺乏的安全感和母爱,可以在吃食中嚼出一种我们都不懂的幸福的味道。
而妹妹则把好吃的都藏起来等哥哥回来分享。有一次她把香蕉藏在床底下,等哥哥回来,那香蕉居然变成一摊黑水了…渐渐的,被妹妹感化的儿子偶尔也会给他妹妹带点小零食回来,妹妹开心的到处炫耀:这是她哥哥给的!小孩的内心住着一个小小孩吧!
往后,孩子们读大学,工作,结婚…终究会渐行渐远了。
留下我和LG大眼瞪小眼的过日子。经过岁月的煎熬,LG终于也成熟了,不再像当初刚刚升级为父亲时会喝儿子的醋:有一次他下夜班回来,他说饿了叫我下去给他买夜宵。我说“现在要我爬四层楼梯下去给你买夜宵?你回来的路上饿了不会顺便买回来吗?”他闷闷不乐的说:“如果是儿子说饿了八层楼你都会爬下去给他买…”回想起当时他那个委屈的小表情,活生生的一个需要关爱的小孩子。
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都住着一个小孩子吧!
十年前的一张全家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