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儿叽叽喳喳欢快的鸣叫着,那清脆,那委婉,使我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座大自然的乐园里。我忘却了世俗,超脱了尘世,只感到,只感受到了前面这绿茵茵的世界里正荡漾着千百种鸟儿那甜润的歌。
忽然,在我眼前的空地上,蹦蹦跳跳地落了三只麻雀,他们彼此热烈的呼唤声吸引了我,于是我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它们的身上。
鸟妈妈喂小鸟这三只麻雀儿,有两只是黄嘴巴,是尚未成年的孩子,它们那并肩张开嫩嘴、尽情颤动翅膀和羽毛撒娇的模样,便证实了我的判断。那位体格看来并不比他们大多少,但尖尖小嘴却是黑颜色的麻雀显然便是长辈了!
"这只老麻雀应该是妈妈。"我这么想,它是多么的和蔼,多么的慈祥。为了孩子,它不停地寻觅着,跳跃着,时而去追赶那些震动着翅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左转左躲右闪逃亡者的飞蛾。捕捉的食物它舍不得自己吞咽下肚,毫不吝啬地送进了两位小乖乖的口中。
呵,小乖乖已经会飞了,会从树上落到地下,也会从地下飞往树上。这些小鸟儿啊,你们可知道,当你们由带花斑的小卵变成光着身体的小鸟来到这个世界,又由赤身裸体长到羽毛丰满,会在天上地下飞起飞落自由翱翔,这中间倾注了妈妈多少爱,耗去了妈妈多少心血啊!
小鸟啊,小鸟,你们会飞了,要走了,高山峻岭,海角天涯,都可能会成为你们的志向所在,也都可能会留下你们的尸骨血肉。妈妈怎能舍得,妈妈又怎忍心割爱?
吃吧,趁着今天还在妈妈身边,你们就多吃点儿,把身体养的壮实些,翅膀长的硬朗些,将来你们要飞,是的,应该去飞,靠自己的勇气,靠自己的智慧,靠自己的力量去飞,去闯世界!
一阵清风,吹得青草和绿叶摇曳起来。老麻雀领着两只小麻雀,扑楞着翅膀向高处飞走了,没有留下歌声,也不曾发出惶恐的惊叫,而我的眼眶却湿润了。
我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动情,可我的心里确实十分激动。也许,也许是由此联想到了自己,和千千万万同我一样身穿戎装的战友们了吧。我们----不也都曾经有过小麻雀这种欢悦的时刻吗?
一年、两年,甚至十年、八年以前,我们都依偎在妈妈的身边,吮吸着幸福的原汁,享受着直觉的母爱。对着妈妈,我们可以尽情的撒欢,也能够随心所欲的因为开心而欢笑,或因为委屈而啼哭。
妈妈的胸怀多么宽广啊,她容纳得下孩子们的交欢,容得下养儿育女所需吃尽的万苦与千辛,容得下生活中的幸福与悲哀,也容得下她费尽心机并历经艰辛哺育长大的孩儿们远走高飞后所留下的愁离之苦。
我们簇拥在妈妈的身边,妈妈就用心紧紧地拥抱着她的骨肉娇儿。当我们在伸展翅膀飞向深山峡谷、湖海江河,妈妈的胸中便装进了整整一个世界!
呵----,我们拼搏,奋斗,在哨位、边疆、战场,洒下多少汗水与热血,埋下我们多少忠烈的肉与骨。我们展翅,我们飞翔,迎着炮火,穿过硝烟,用我们的热血,用我们灼热的胸膛冲破死亡的封锁线,来保卫亿万人民安居乐业的伊甸园!。
我久久凝望着小鸟儿消失其间的远方的天空,任思想的闸门涌过感情的浪潮,任浪花飞溅,去追逐天中的小鸟。
正当我浮想联翩、如痴如醉的时刻,营区里传来了集合的号声。哦!得赶紧收拾行装,我们将沿着战旗的指向,去追赶我的鸟儿。
飞吧鸟儿,请为我指路。
1986.8.2
飞向远方(注:图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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