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乌溪江库区发现元代壁画?
文/周新华
近日,闻说乌溪江库区发现一组古代的壁画,我便约了陆海峰、何华忠两位书画界名流驱车前去。壁画位于柳家村的一座社公殿内,殿名为新兴社。殿很小,外观一点不起眼,加上背朝村道,古村的旅游爱好者往往会视而不见,便漏掉了一种惊艳。
在壁画现场,我们看到的古代壁画,分布在一社公殿的正向墙面和一侧墙面,另一侧墙面的壁画已经被破坏,整幅不见。因为庙小,壁画也不大。

从画面的内容看,壁画有点像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水陆画,也类似于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画面人物除了一位观音是佛教的,绝大部分是中国道教人物。正面这幅主画,呈严格的对称状态:画面对称,人物数量、形态对称。神的世界也是等级森严,等级就体现在神像的大小上。作为社公庙的真正主角,一对土地夫妻,分列两侧,且个头矮小,不与主神们抢人的眼球。

两位书画家从美术史的角度分析:壁画的画风古意浓郁,完全遵循古法。线条符合古代线条画法。不过,细看线条,有好有坏,拙劣的部分应该是后人修画重描时留下的。但总的感觉,壁画风格规格较高,也有一定的品位。神祇们的毛发胡须画得工而细致,符合水陆画的画法。可惜的是,因为经年香火的熏陶,这些珍贵的壁画已经模糊不清了,抢救保护刻不容缓。


柳村村主任柳建强称,这些画应该是元代的。他的依据是,他们柳氏是明朝洪武年间从外地迁入的,迁入时,已有周氏定居于此。这个社公殿,是周氏先人建造的,由此推断此社公殿建于元朝末年。我让柳建强找来《高峰柳氏家谱》,果然查得迁徙脉络,但该家谱里《高峰居址图》上的社公殿的殿址,不在现址,而在邻村叶铺。


再仰望新兴社的屋顶中梁,上面写着“大清嘉庆拾陆年重修”字样。这个年份是1811年。那么这组壁画,至少也是207年前画的。那就意味着,这组壁画即使不是元代的,也是清中期的,要申报个县区级的文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把情况反馈给衢江区主管部门的赖局长,局长决定派文物专家前来考察,如果属实,就先保护起来再说。我又对柳氏族人说,在政府保护之前,村里先把它保护起来。

至于这一组壁画为什么能逃过上世纪“破四旧”和“文革”的劫难,原因很简单,就是当年此小殿分给了一家五保户居住。深山老林,可没人去打扰五保户的生活。何况是壁画,又不是塑像。你在想象一下五保户居住在这小小屋中的情形:一铺床就占据了一半的空间,那些壁画被蚊帐、蓑衣、塑料布、蒲骚、锄头柄、一袋谷种、尿素袋遮挡了。换句话说,是蚊帐、蓑衣、塑料布、蒲骚、锄头柄、一袋谷种、尿素袋保护了神仙们。

社公殿,普通的说法就是土地庙,是民间常见的一种小型建筑。在江南,土地们总是恪守职责,镇守一方平安。新兴社所在的村落,向来是个风水宝地。1942年日本人入侵衢州,当时的县长柳一弥就率流亡政府流亡于此,柳家一度成为战时的临时县衙。近年,又有一位族人走向帝京,做了本朝的现任京官,眼下已官拜六部侍郎之位。这些,是不是与此间风水之佑有关?

归途,在距离新兴社十里地的另一个山村,我又发现一座社公殿,名为兴发社,中梁上写着光绪年间重修的字样。此殿比新兴社大一些,也绘有壁画。从壁画的风格上看,与新兴社的壁画完全一致,土地夫妻也同样分列两侧,位于主神之下。但绘画的水平,与新兴社的疑似元代壁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寻得旁边村民问之,果然是几年前才请邻县一民间画师重新画的,就壁画而言,没有什么文物价值。但这个兴发社佐证了我的一种观点:这一带的社公殿,很多都无神佛塑像,而以画像代之。

我想,柳家新兴社公殿的这一组壁画是不是元代的,专家们要尽早拿出个结论来。但不管是元代的,还是清代的,这组壁画逃过历史上的一次次劫难,留存到今天,多么不容易,我们要善待之。这对乌溪江库区那么多天、那么多、那么多的古村落保护,有一定的意义。风水轮流转,说不定哪一天,就转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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