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轴承厂是国营企业,当时效益很好,能在那里上班是非常体面的。孟言被安排在车工车间,实行8小时三班倒工作制。
上班第一天,孟言就写了一封长信,寄给了正在复读的小米的闺蜜英子,信封上用很小的字标注着“请转小米”。那时候,小米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
信寄出后,孟言每天下班就去厂门卫询问有没有他的信,每次满怀期待而去,每次都是满载失望而归。
再次石沉大海,孟言百思不得其解。两个问题时常在他的心中交替:是小米用沉默来拒绝我?还是英子没有将信转交给她?
原来的语文老师,当了英子复读后的班主任。孟言写给小米的信,被她当成是写给英子的,出于对学生负责的心理,她私自截留并拆开了信件。
怪不得在谢师宴上,她提醒说出孟言喜欢小米。
老师即是家长,这么做在那个时代,都是能够接受的。
饱受了想家之苦的小米,终于熬到了十一放假。那是小米最快乐的也最难忘的一个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七天。
学校到家,100多公里,要辗转客车、火车、再乘客车,折腾下来也要一整天的时间。同乡师哥孟宇主动邀请小米一起返程。
下车的时候,在火车出站口,一个戴着墨镜,双手插裤兜的男孩吸引了小米的目光:高个子,黑皮肤,络腮胡须,浓密的头发,微微上扬的嘴角……
小米不由得心跳加速,与梦里的那个男孩,是那么像那么像。不,一定是幻觉!小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嗨,小米!”男孩摘下了墨镜,愉快地跟小米打着招呼。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小米才敢肯定,眼前的人就是孟言!
“你怎么在这里?”小米虽满脸的疑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来接站。”孟言笑道,用那双永远带着笑意的眼睛注视着小米。对这双笑意的眼睛,小米一直都无法抗拒。
“哦。”小米轻答一声,突然有些失落。他是来接别人的,遇见,只是巧合。小米心里默念着。
“怎么就带了一个包?”孟言很自然地走上前去,接过小米的背包。
“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要接人?”小米怏怏不乐地拒绝着。
“接到了呀。”孟言不由分说地把小米的包背在了肩上,还不忘调侃一句,“还挺重的。”
小米这才明白,这个像阳光一样洒脱的快乐男孩,就是冲她来的。至今每每想起这一幕,小米依旧觉得温暖。
原来,师哥孟宇是孟言家族里的一个哥哥,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小米的归期也是师哥透露的。
孟言叫了一辆出租车,从火车站到汽车站的路上,孟言和师哥聊着他厂子里的一些事,眼睛却始终不愿离开小米。小米侧头向着窗外,貌似在看那些渐行远去的花草树木,其实在认真聆听着两个男生的聊天。
到了客车站,距离客车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师哥早就看出孟言的小心思,刻意躲进了车站报刊亭。
剩下小米和孟言两个人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小米反倒拘谨了起来。
“新环境不适应吧?是不是特别想家?肯定哭鼻子了。”孟言的语音,总是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魔力。
“你是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小米对他的笑脸没有一点抗拒,心里滋生出几分温暖和感动。
孟言默默地注视着小米,温情的目光慢慢变得灼热。这让小米心里泛起了涟漪,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表的慌乱与欢欣交织,像雀跃在花丛中的小鸟,像穿梭在树林中的小鹿。小米避开孟言的目光,感觉脸上在发烧。
“这是我单位的地址,想家的时候就写信给我吧。”孟言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递给了小米。随即又不忘再叮嘱一句,“放好了,别把我弄丢了。”
“哦,我学校的地址是……”小米低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地说着。话到一半,就被孟言打断:“我知道,你跟孟宇是友谊班,晚一届。”
小米彻底地惊讶了,瞪大眼睛抬头望向孟言。
孟言故作一脸神秘,微笑地看着小米,满眼的柔情……
小米慌乱地再次躲开那炽热的眼神,局促不安地望向报刊亭,希望师哥回来打破这个尴尬。
车站提醒检票的广播,帮忙解了围。小米如释重负,慌忙跟孟言挥手作别,逃也似地上了车。那张写着孟言地址的纸条,被小米汗津津的小手攥得皱皱巴巴。
车窗外,孟言戴上了墨镜,他双手插兜,斜靠在柱子上。手指间夹了一根未点着的香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这个帅气的大男孩显得有些孤独和落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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