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晚的操场,三三两两的人,月光下手挽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她一个人,一圈又一圈地跑着,眼里不时倒映着远处斑驳迷离的灯光,耳朵里是缓缓流淌的音乐,一时竟忘了今夕何夕,只机械地重复着脚下的动作。
他站在看台上,周围是嬉笑欢闹的情侣闺蜜,望下去,小小的操场上她倔强地跑着,像是某种绝不妥协的固执,一圈又一圈地,那样的黑夜里,那样清冷寂静的光影里,他只看得到她一个人的身影。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停下,她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她停下后他可以做些什么,她也不知道。他们就这样固执地坚持着,一个远望,一个奔跑。
天边浩瀚无垠,一阵风拂过,她低头,泪水瞬间融入无边的暗影里。她知道他在看她,可她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她知道他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她静静地退出,静静地一个人承受,她不想打扰他。可她太想他了。
于是她只能在这样单调重复的跑圈里,企图耗尽最后一丝对他的想念。泪水却似乎比她本人还固执,一滴一滴地,有节奏地隐没于她的脚下。
她想象着自己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想象着他跑来蹲在她面前查看她有没有受伤,想象着她抱住他的脖子哭着对他说:“以后,我们之间,就只是拥抱好不好?我们不要成为陌生人,但也不要越过拥抱这个界限好不好?我只想抱抱你。别的什么也不奢求了。”她想象着他抱着她,低头说“好”的样子。
她的心,突然剧烈地抽痛起来,眼泪又莫名地牵扯着眼睛很疼。她不敢看他在哪里,借着跑进阴影里背光的地方擦了擦眼睛,稳定心神,然后一个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操场。
没关系啊,你看,我很坚强。即使我没法抗拒内心对你铺天盖地的渴望,我也仍然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02
他的女同事上完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跑过来跟他说。
“诶,我跟你说个很搞笑的事。这学期我们班上有个好小的女孩子,我从后面给她压腿的时候,她一开始忍着,不吭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很小声地说‘老师,疼~‘,娇声娇气的,我心都化了。”
他想,那一定就是她了吧。
怕疼,又倔强的小女生。
再下一节那个女同事的课,他刚好没事,就把车停在了场馆旁,刚好能看到她们上课的情况。
她小小一个,被很大的道服笼罩在里面。但跑来跑去的,认真仔细跟着老师学动作,不时跟着同学们前仰后合的笑,有时候自己的动作不好,又害羞地低着头笑。感觉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窗外雨渐渐下得很大,她偶尔盯着窗外,又会露出那副他所熟悉的,悲伤的表情。好像很无助,很迷茫,好像她一个人置身于另一个漫无边际的世界。
每当这种时候,大概是真的很想给她个依靠吧,很想把她从那个孤苦无依的世界揪出来,让她像个无忧无虑的孩童般活着。
每当这种时候,很想当她的天使,可以拯救她的天使。也想当她的骑士,可以在她身前为她抵挡一切世俗的骑士。
下课了。场馆渐渐变得空荡,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瓢泼大雨包围着他,冷冷的凉意不断蔓延,他只是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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