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光景,农村里生活物资匮乏,饿肚子是常态,啃树皮,嚼野菜,能吃和不能吃的都有人一一试过,有些人中毒身亡,有些人侥幸活了下来,活着的人对于吃食更加深有体会。
在村里,饲养禽畜一般都是圈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人们养猪采用一种方法,挖一个大粪坑,其上垫有木板,也有人为了一劳永逸,搁置细片的水泥板,中间都留有缝隙,然后围成猪圈。
猪一排泄,粪便自然都落到粪坑里,免得每天都要人去打理那些畜牲。一方面,方便收集肥料,另一方面,贪睡的懒猪身上也干净一些。
那个时候,人都饿肚子,更何况是猪呢?当它们一饿起来,互相撕咬,或者猪嘴乱撬,把那些捆扎不稳的木板都撬翻了,于是,小缝隙变成了大缝隙。
人们总会同时饲养一些鸡,会飞的鸡经常飞入猪圈觅食,肚子空空的猪哪管“兄弟姐妹”?逮住鸡就乱咬,有不灵活的便成了猪口中的食物,有的慌忙逃窜,也有不幸落入缝隙中的,那也逃脱不了厄运,那些粪水很快将它淹死。
外出归来的人,傍晚管理禽畜时,若是看不到鸡,大多以为是跑到邻居家了,寻不到时,也会指桑骂槐地指责邻居,发生这种事时,经常搞得邻里不安,暗生芥蒂。
等到人掏粪取肥料时,却意外地发现了死掉的鸡。那些死鸡有些基本不成形了,人们大多把它埋掉,是不会动它主意的。
但也有些例外。
话说寡妇村芳,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子女很不容易,个个瘦得皮包骨头不成样子,过日子艰难啊。
每当碰到这种死鸡的事,别人要埋掉鸡时,她会不顾脸面地要求别人把死鸡给她,她总是说:“真的奇怪,我就是好这一口气味,感觉得挺好的。”
对方也不会去戳穿她的真相,给就给她吧,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乡里乡亲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恨平时没帮得上忙而已,乡下人的质朴都不会掺假。
村里人都知道,村芳爱吃粪坑里的鸡。
日子过着过着,总算熬到了头。到80年代,村芳的孩子们都长大了,而且都挺聪慧,懂得为人处事,讨生活的本事大,一家子再也不愁吃穿。
然而,死掉的鸡还是成为了村芳的口中餐,子女们都劝她别这样了。村芳说:“我是真的喜欢这口。”听得大家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再到后来,这种死掉的鸡没有了,因为人们都已经有空闲管理禽畜。村芳显得有些落寞,好像失掉了什么,这人啊,总有些让人不可理解。
村芳寿终正寝之前,还在念叨着那些死鸡的事,她的孩子们泪流不止。这哪里是喜欢啊,这是一种印记,深深地烙印在内心深处,时刻铭记的苦难,难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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