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文/从前慢

时间如白驹过隙，祖母离开我们去天国已三年了。说来惭愧，这三年我只去祖母坟头过两次，可时间还是堆积起来了，1000多个日日夜夜就这样而过。

祖母去世前，我对人死灯灭是没有真切感受的，这一两年才感触到一丝悲悯来。比如，我会想着祖母睡在村南头我家地里会不会冰凉，若是想念儿孙又该怎样，等等，这些问题时不时在我脑子里浮现。然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情愿像她说的“人活着是受罪来了”，愿天国里全是福气。

打记事起，祖母就和我们分家，中间隔了两家房子，这地理上的分隔却导致情感上的距离，不得不说相比其他人家说，我没有过太深的印象。能记得的事，我只在她家炕上睡过几次觉而已，逢会过年时去的多一些，平生学习多不怎么来往，只是每天路上都要路过罢了。

可我还是把那当做避风港，那些年父亲脾气暴躁，一遇到我不听话先是呵斥，不解恨便要挥手而来，这时我便向祖母家跑去，十有八九是灵验的，父亲便不会追打。仅仅是这样，我对祖母才有了一些印象，她站在老屋炕下忙给我擦眼泪，劝说着别哭别哭，不忍陪着我抹眼泪，不一会儿又拿出“好吃的”于我。

祖母是不大言谈的人，可我依然能感触到她在家里的威严，若是她开口想必没人敢不听什么的。我知道父亲总是“怕”她的，也许源自于内心的爱，可不管怎样父亲总是在她的面子下变了态度，而我恰恰觉得家里需要这样“拿事”的人，不然在当时农村里还不被人欺负？！

我自以为祖母是年轻时是“威”够了，待分家后就只想过自己的清静日子，这也就有了母亲说的她不帮看娃之类的说辞。可是事情远没有这么轻描淡写的简单，一定是有着什么不小的“过节”，也曾听母亲提说一二，父亲总会据理力争，只是我不知道真实情况罢了而已。

对于家里的“恩怨”，我向来不愿细问，也知道那是弄不清楚的，但总是隐隐感觉这些与祖母有着微妙的关系。母亲谈说了一辈子，大概是说的没意思了，后来也就不说。倒是祖母老了不能动住进我家后，母亲每天按时给做饭吃，操心着她以为原本不该操心的事情。

在我看来，那些“恩怨”算是缓和了，起码姑们来家有说有笑。我一直觉得家里的事是说不清的，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不带立场的中立着。但即便这样，我却晓得家里这些“外姓人”都有着时代留下的宗族感。

祖母三年祭日是要有个仪式的，这次出乎我意料，母亲打电话给孩妈说哪个日子接灵烧纸之类。我以为这就是一个过去时代留给女人最可贵的东西。好像从那一通电话开始，过去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母亲接过了自己对于宗族的重担。这何尝又不是祖母交给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