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娘还没睡。油灯下,娘还纳着厚厚的千层底,在嗞嗞的声音中,娘磨糙了一双巧手。飞针走线里浸润着娘的寸寸柔肠……”孩子作为领诵中的一员,动情的朗诵着这一段话,他特有的磁性噪音发着让人心疼的颤抖声,伴随着他看手的动作,把情感演绎的淋漓尽致——
可是,他没有看我。那个正在台下因他们的耳麦没能扩出应有的音响效果而焦急万分的他的娘。
集体朗诵的排练延时近三个月之久,中间还夹了个暑假,今天终于参赛完毕。
记得刚接到这个朗诵任务时,组长派给了年轻的王老师,刚开始排练时,每次结束王老师都会说,你回去给孩子辅导一下。说良心话,我没辅导过一次,因为我一教孩子,他就说我读的很可笑——我是他娘。
在王老师认真负责地排练指导下,孩子一天一个变化,本来语感弱爆了的他,硬是量变磨成了质变,不仅念顺了,记住了,还诵得象模象样。倒是我偶尔一去排练现场,他就紧张得掉链子——我是他娘。
有几次他们排演时,我偷偷地站在队伍后欣赏,每每听到他发颤的带着哭腔的话语时,我都忍不住会想,他表现出的仅仅是一种朗诵技巧吗?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到我?想到那个没有为他纳过鞋底的磨糙的一双手的他的娘。
偶尔,我发现了他朗诵的瑕疵,忍不住上前去纠正他,但他朗诵时满目的柔情马上替换成了少年傲傑不训的叛逆,自如的切换让我只能颓然离场。那个他觉得严厉无比见到就忍不住想对抗的他的娘。
暑假结束开学后,他们每次占据晚自习去排练时,我都会想一个问题:该不该让他参加这个活动。那流逝的于他来说是一种快乐放松的时间,对我犹如一只咀虫噬心无声却疼痛难忍。他在那和同伴嬉笑玩乐时,他不懂我的纠结无奈和彷徨无助,那个无比可怜的他的娘。
教师节他们在多功能教室展演了一场,他在台上投入地诵读,他目视前方,我知道,他不会看我,那个在台旁为他播放幻灯片的他的娘。
……
“……我时时想念我的亲娘,你是否又拄着枣木拐杖,在村口把我张望,你是否又剪了大红福字,在窗口把我默想……”
他开始朗诵结尾的高潮部分——孩子们齐声诵读的结尾高亢嘹亮、深情厚重,台下掌声阵阵。
可是,他没有看我。那个早上四点起床忙到现在在台前等待最后得分的他的娘。
我很想、很想、很想知道,他在无数次读娘的时侯,是否想到过一次或一下下,他的娘……
一篇诵娘的文章,只需五分钟。
谁能量出娘的爱儿情有多长,或是测准娘的疼儿意有多深——
当我拄着枣木拐杖时,他是否会想起多年前的今天,他曾朗诵过一篇与娘无关的思亲文,还有娘专门记着他的生日,特意叫着他的朋友一起吃的那顿饭……
他,没有看我(宝贝,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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