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无数个往常的日子一样,我背着书包,低着头,缓缓地走近那间熟悉的教室,一进门,才有一种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教室里出奇地安静,一眼看去,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人跟我打招呼,突然感到很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情况,我高考那年,居然被安排到自己学校,还是自己的教室,这就算是天意吧!所以考试当天,轻车熟路,我一个人如往常一样就过来了,出门前老妈还跟我说过,中午给我做好吃的,考完了回来,好好饱餐一顿。在路上,还看到一个小插曲:一个父亲驾驶摩托车送儿子去考试,摩托车在半道上抛锚了,父亲赶紧随手拦了一辆正载着人的出租车,跟司机叨咕了几句,就和儿子一起上车了。大意应该也就是儿子要去高考,摩托车坏了,让司机给顺道载一程吧。总之高考就是全民皆兵嘛,司机当然答应给送过去了。
按往常,早上一进教室这会儿,里面一定是跟菜市口一样热闹的,老师还没来,晨读还没开始,同学们有交头接耳讨论昨晚球赛的,哪个队赢球啦,谁谁谁拿了多少分;有昨晚犯“懒癌”没完成作业的,这个时候一定借了同桌的本子再使劲地抄着;那边小组长肯定就冲我叫了:“赶快把作业交上来。”
今天,教室还是那个教室,只是,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没有人讨论球赛了,没有人在抄作业了,小组长也没有冲我嚷嚷了……总觉得怪怪的。也许,今天早上每个考生进教室的时候,感觉都跟我一样吧!
大家都在忙着考前准备,我的位置只是从平时上课的第一排被移到了最后一排,我轻轻地往后面走去,抬头迎面看到的,是教室后面的黑板报,嘿,这黑板报上最新一期的内容,就是我们一个月前刚刚做好的迎接高考的主题内容,那右上角的那几行字,还是我写上去的呢!而右下角的高考倒计时的数字,一直停留在了“11”,没有再改过了。
「青春&谈写作专题征文」那一年,恍如隔世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这个位置平时正是我们班里鼎鼎大名的“地图”的位置呀!因为他脸上,长痘痘,“坑坑洼洼”的,我们开玩笑,说他的脸上,有小山头,有河流,长得跟地图似的,就给他起了“地图”的绰号。这个“地图”嘛,长得是人高马大的,打起篮球来,那是帅得不要不要的,不过这学习成绩嘛,就比较寒碜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一个教室考试,又在作何感想呢?
早上考语文,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再复习一会儿吧。翻开课本,随便看看,“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这是欧阳修先生的散文名篇《醉翁亭记》,记得老师说过,看《醉翁亭记》,如果只是把它当做欧阳先生写的一篇普通的游山玩水闲散笔记的话,那就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让欧阳先生流连忘返的醉翁亭,不仅是巍然而深秀的好山,泻出于两峰之间的好水,溪深鱼肥、泉香酒洌,更是让他感受到,山水之间有平和爱意,有深情至美,这山,这水,此生难得以看见,才使他徘徊不舍离去,他要记下来,写下来。浴美文,沐美风,让我们后世后人读之,也好像就活在那等美景中了。所以老师让我们写文记事,也要用心去感受,用心去表达,人的一生只有几十年光阴,但是好文章,好故事,却可以在历史的长河里流传几百年,甚至几千年。
监考老师提醒我们还有几分钟就要考试了,我放下课本,又扫看了一下教室,发现卫生角的位置,还放着一个篮球。那是谁忘记还没拿走呢?那时候,我们班级的卫生角总是放着四、五个篮球,男生们都很期盼着一周两节的体育课,在体育课的上一节课,下课铃只要一响,速度最快的一个,捧起一个篮球就往操场跑,其他男生,就都一窝蜂地跟在后面冲出去了。我们聊NBA,说詹姆斯比科比更强,骑士比湖人还要厉害……这个小小的皮球,也承载着我们很多美好的记忆啊!
收起很多回忆和桌上的课本,我要准备考试了,这个考场,一如往常。
“年将弱冠非童子,学不成名岂丈夫”,古人到“弱冠”之年(二十岁)就要行成人之礼了,而高考,正是将近二十岁的年龄,也就是我们的成人之礼。今年已经是自己高考完的第十一个年了,这十一年,从不谙世事的读书郎到涉足社会的上班族,从“弱冠”到“而立”,一路行步匆匆,来不及回头,就这样虚度了光阴,蹉跎了岁月。
《匆匆那年》、《同桌的你》、《何以笙箫默》、《栀子花开》……这些年,有很多关于青春、关于校园、关于回忆的电影,屡屡戳中我们的泪腺,可是,电影里的青春却不是我们的,现实里的我们,不是俊男靓女,可能没有热血的初恋,没有煽情的离别,我们平庸的少年时光里,有的是一叠叠爬满潦草字迹的练习册,堆积如山的教科书,夹在数学课本里的漫画,抽屉下的手机,课本后的悄悄话,耳塞里周杰伦的歌声……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电影不一样,却比电影更真实、更美好。
这是属于我的高考,属于我的青春,好像近在咫尺,又仿佛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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