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没能明白骑自行车和强奸有什么关系?”老板一脸疑惑的问我,左边胳膊肘撑着柜台,右手指在横着的手机屏上快速的点击着,两瓣硕大的屁股像乳房托在胸罩里一样,椅子被压出了一个弧形。偶尔有楼上的人下来,买水的和买烟的比较多,他说我是唯一一个住着公寓抽红塔山的小伙子。
我吸了一口烟,告诉他,我也不明白。
吵完架的时候,呆呆趴在床边,我下床,准备出去走走,这是我一贯的做法,我是真的受不了在一个尴尬的空间里保持的微妙的爱情关系。呆呆跳上来,爪子扒着我的袜子,咬我。那会儿,我正处于吵完架失去理智的状态中,甩起一脚,呆呆飞出去了,先是在床沿上“嘣”了一声,我看到它两只前爪扒着室外窗沿慌忙吃力地往屋里蹬。
“喵呜~”,呆呆看了我一眼,掉了下去。
我愣了一下,大概两秒钟,转过头去,张潇没什么动静,侧着身子背对着我,均匀的呼吸着。
我穿上鞋,披上外套,打开门,一股凉风吹了进来。这场雨下的真不及时,我心里想着下外面的天气应该穿件雨衣的。
跑到电梯口,迅速按了下楼,电梯的升降声特别的大,耳朵里传来嗡鸣声。 我想到公寓的楼下,是一个超市,一个快递店,一个中式快餐店,论几率,应该在超市门檐上方的玻璃台上。六楼到一楼也就是四五秒的时间,声音大和引擎的动力是成正比的,越是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解开了一个生活原理或许能给我带来些许安慰。
公寓大楼外面,风声和雨声都更大了一些,超市就在出门左拐,借着灯光,泮过绿化带的水坑,稀里哗啦的雨打在头顶的玻璃檐上。没有。
没死,我出了口气。往前又走了一点,快递店已经关门了。我走到纸盒堆积处,拨弄了几下,没动静,我又走了回来,在超市门口站定,四周环顾了一下。我有点不知道是否该庆幸了。
我想到了张潇的气管炎,医生说了不能养猫的。
“红塔山?”超市的老板看着我叫到。
“不要。”我摆了摆手。又看了一圈四周,积水的路面反射着刺眼的光,泥土的味道窜进了鼻孔,不禁打了个寒颤,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店里。拿了一杯热牛奶,走到吧台。
“夏天来了。”老板拿着扫码器看着门外的夜色说。
“是的,这场雨下完就热起来了。”我一边支付着说。几辆跑车,携带者巨大的引擎声穿过马路。
我想到去年夏天,我回了趟家,张潇一个人把东西都搬到这栋楼,前后跑了三趟,为此她抱怨了我很久。那是我们刚在一起两个月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她还只是抱怨我。而不是像今晚这样。
值得我们吵架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说面池里的水为什么没放掉,比如说用完的洁面乳为什么不放到梳妆台,比如说为什么一定要把内裤和袜子放进洗衣机,太多太多了,可是今晚的情况确实把我难到无语了。
张潇的气管炎犯了,请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张潇说要不我们下午去公园踏青。我们租了电动车,在去公园的路上,被交警罚款了。这件事儿就算是今晚吵架的导火线了,不过想来也是奇怪,吵架理由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我甚至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就吵的不可开交了。
“你被开过罚单吗?”我问老板,他把目光从夜晚里收回来看我。
“没车。”几秒钟之后,他蹦出来一句。
“我也没车。”我说,“骑电动车被开罚单了。妈的。”
老板置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示意我继续讲下去。“电动车带人被罚款了。”我接着说。
“哦~是的,电动车不能带人的。”他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说道。
“正常吗?”我问他。
“正常啊。”他说。
“真的正常吗?”我又问。
“你在这里就是这样,法律规定,非机动车不能带人。”老板皱了皱眉头,一本言辞的说道。
他妈的,我越想越气,甚至都已经忘了我是来找猫的,不是来征求旁人苟同的。我想到我给张潇解释的时候,我说明文规定,非机动车不能载人,我甚至把手机搜索都搬出来给她看了。
张潇说我帮着傻逼说话,“你这和强奸犯强奸了受害者,社会全都指责女孩子穿着不整又什么区别?”这句话,把这场吵架的热点提升到了最高潮。
我觉得张潇已经不是在吵架了,就像她常常跟我说的,认为我就是想打击她的锐气,所以她奋起反击,疯狂的,失去理智的。所以我沉默了。
我说我要出去冷静一下,张潇背过身去,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下床,呆呆走床边走了过来,扒在我的袜子上咬我。一气之下,我一脚把他甩了出去,从窗沿上掉了下来。
“所以你看到猫了吗?”我紧接着插嘴问道。
“没有,看到就跟你讲了。”老板拿出自己的红塔山,抽出一根递到我手上。
“三花,白黑灰色,红鼻子,脖子上有张潇系的项圈。我就是下来找猫的。”我叹了口气,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干瘪的烟草,一阵凉意涌进心肺。
“我还是没能明白骑自行车和强奸有什么关系。”老板也深吸了口烟,打趣地说道。
“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关系,有类比的可能吗?”我似乎在给张潇寻找解脱的可能性,可是我压根回答不了这样一个无理地取闹。别说是超市的老板,换做任何一个人,可能都想象不到这是一个怎样的命题。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片刻间,听到了墙上钟点的声音。我起身,打算出去再找一找。老板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说准备换班了。
我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张潇说一声,打开又关了,张潇是不是吵累了,睡着了?我走出超市,迎面一个披着雨衣走来的中年妇女,超市老板走了过来,交代了一下中年妇女,留意着帮我找一找猫。我说是一只三花,白黑灰,脖子上有项圈的。她说好的。
我跟老板一同走出超市,中年妇女突然喊了一声,“康庄路口发生车祸了,路上小心点!”,老板没回她,她接着喊道:“喂!听到没?喂!老吴!”
我转头看着老吴,老吴也看看我,微微一笑,似乎让我得知了称呼不太好意思。
我说,老吴,你路上慢点。
好嘞。老吴回过头跟我打了个手。
我绕着大楼走了两圈,没有一点呆呆的动静,我开始慌起来,开始期待再有一个老吴,站在旁边,听我说着张潇的种种令人不解的作为。直到我自己面对她时,一个缺乏自信,总是犯错的孩子,就暴露在了雨水也捉弄的空气中。我想到了张潇吵架前给我买的那件风衣,卡其色的。她说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
夏天来了,秋天还会远吗?
“红塔山!红塔山……”老吴的声音呼喊我,“三花,白黑灰,你的猫在这儿!”老吴站在远处停放电动车的雨棚下面。
我跑过去,呆呆叫了一声,蜷缩在两辆电动车底下,慢慢爬了出来。
谢过老吴,我抱着呆呆,冲进电梯,到了六楼,呆呆跳了下来,跑到房间门口,喵呜喵呜的大叫。我按着密码还没结束,门就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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