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涵,我会飞,这是真的。
六岁那年,我不小心从六楼的窗台掉下去,就在我母亲接近崩溃的呼喊中,我一点点笨拙的升了上来,开心的跟她咧嘴笑。
「妈妈,你看!我会飞!」
那个时候妈妈一把拉回我,紧紧地箍在怀里,我能听到她急促而强有力的心跳,像擂鼓。现在我才知道,那是失而复得的庆幸,也有担惊受怕的惶恐。
「小宝儿,以后不许在外人面前飞,知道么!只能在家里,在妈妈眼前……你答应我,说啊!」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惊恐的瞪着眼睛,我被她抓的有些疼,也有些害怕。
「知道了……以后只能在家里,在妈妈面前飞,小宝儿知道了……」我没有爸爸,所以我一直听妈妈的话。
妈妈又把我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抚我的头,这回温柔了许多,我抬头的时候,滴滴答答的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妈妈为什么要哭啊?是我做错事了吗?
像是刚拿到新的玩具,我总会在家里,在妈妈面前学习如何控制飞行。磕磕碰碰,弄坏了几次家里的灯,有一次还不小心把电视机撞到地上,可是妈妈总是欣慰的笑,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一样。
妈妈喜欢阳光明媚的天气,可是,我们家却再也没有打开过窗帘。
上小学之后,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我最喜欢的一件事》。
我最喜欢飞了。可是等我写完拿给妈妈看,她突然一下子把我的作文纸揉成一团,又展开撕碎,反复的撕,到最后已经看不到一句完整的话了。
我哭着跑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
「小宝儿,乖,吃饭了……听话,你给妈妈开门……」
那是我第一次没听妈妈的话,我不喜欢妈妈,我最讨厌她了。
我记得冰箱上面还有没吃完的面包,晚上我饿的难受,准备悄悄去吃点东西,一开门,我发现妈妈蹲靠在墙上睡着了,旁边还放着没动过的晚饭,凉了。
突然我觉得好难过。「妈妈……醒醒……」看到妈妈睁开了眼睛,我继续说。「我知道错了,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傻孩子……小宝儿没错,是妈妈错了,妈妈太着急了……你会飞这件事,可不可以作为你和妈妈之间的小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好不好?」
我用力的点头,妈妈破涕而笑。
然而,这个秘密只保护到我十岁的时候。
有天晚上我起来去厕所,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有小猫的叫声,断断续续、若隐若无。我好奇的打开窗户,声音是从上方传来,仔细寻找后发现,在十一楼的空调的室外机上面有一只小猫,蜷缩着身子躲在上面,晚上风大,吹的它瑟瑟发抖。
想起妈妈对我的嘱托,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漆黑的夜里只有些许蝉鸣打破着这份静谧。我下定决心,速战速决,蹑手蹑脚的爬出窗外,稳了稳心神,缓缓飞了起来。
这是我长大之后第一次在外面飞啊,我真想多体验一下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可是我答应过妈妈,我是个听话的孩子。
飞到十一楼的时候,小猫好像知道我来接它一样,顺从的让我抱了下来,瘦瘦的,跟我的手差不多大。等回到家,它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肯定是吓坏了吧,小家伙。
我给它取名叫花花,因为它的毛色实在是……太不统一了。
第二天早上我在妈妈埋怨和责备的眼神中,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没有被人看到。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我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看到我的是一个小姑娘,她叫娜娜,大我一岁,住在我们家对面的那栋楼里。
她喜欢看星星,那天晚上本来要放下望远镜准备睡觉,然后就刚好看到飘在空中的我。庆幸的是,她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不过即使她说,大人们应该也只会觉得那是十三岁孩子的幻想吧。
我不喜欢跟她一起玩,但又不得不跟她一起玩,因为她知道了我的秘密,每次我被她气得想回家她就会拿这个威胁我。
她一点不像个女孩子,从来不玩娃娃和过家家,反倒是天天抢我的变形金刚、遥控赛车,还有年元旦妈妈送了我一个飞机模型,我还没捂热乎就被她抢走,还给我的时候磕掉了一个尾翼。
那个时候我觉得女生真讨厌,野蛮、疯疯癫癫、不讲道理,关键是她力气比我大,长得还比我高,我根本抢不过她。
但是如果碰上其他小朋友欺负我,她总会第一个站出来,把他们都赶走,一个人陪我玩到天黑,再一溜烟儿的跑回家。
可是等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她家突然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高兴多于难过,因为我再也不用怕我的秘密被其他人知道了。
再次遇到她的时候,我刚踏进大学的校门。没让母亲送我,我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陌生的城市。
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我依然认出了她,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俱是风情。
她的右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据说有泪痣的人都会为情所困,还喜欢哭,我不信,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我哭的份儿。
哦对,认出她不光是因为这个,更主要是她们社团招新的时候,有人在台上喊了她一声,「娜娜……」
没想到小时候比我更像男孩子的她,竟然参加了文学社,时过境迁,人当然也会变了。
我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交完申请表,上面要求写自己最喜欢的诗句或者段落,我在最后一行写着:
「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
她没抬头,我也没主动打招呼,我长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就在我转头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阵字正珠圆的女声从嘈杂的人群中传来,就像炎炎夏日里的一股甘冽。
「涵同学~欢迎加入文学社,明智的选择……学姐以后带你浪,带你……飞啊。」说罢,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我回以微笑,原来是记得的。
某大一新生与心理学系系花吃饭散步约会的八卦,像无孔不入的病毒,传遍了校园的各个角落。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她竖起玉葱般的食指,打断我的话。「说什么呢?传传也好,省的本姑娘天天应付那些一身脂粉气的纨绔公子哥,烦都烦不过来……」说完她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补充道。「还是你觉得……跟我一起脸上挂不住?」
「没……没有。」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像是狡猾的狐狸盯着一只瘸腿儿的兔子,我生硬的转移话题。「你……喜欢王尔德么?我特别喜欢那句:I like men who have a future and women who have a past.」
「你才多大啊,老气横秋的……哼,不告诉你!」
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渐行渐远,我看着她,忍不住想,我真的很老吗?
可能吧。自从高中开始,我就再也没有飞过了,而飞这件事,是我唯一真正热爱和喜欢的。
好在现在多了一个,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而且我现在比她高了,她也欺负不了我了。
再说,如果她想要什么,我一定给,尽我所能。
「我们来这里干嘛?」
「哪那么多话!哝,拿着这个,走排队去。」
我低头看了看接过的票,云霄飞车?这是哪一出啊,不是说好的陪她过生日吗?
「姐说过要带你飞啊,虽然不是真的,但总归也是在天上……你不敢啊?还说陪我过生日,切。」
我赶紧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如青灯古佛一生的老僧入定。
云霄「飞」车,但是怎么说呢,跟我记忆中飞翔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身子被紧紧束缚着,没有那种自由和陶醉,反而是紧张与担忧。我没说出来,因为我不想让她的好意付之东流。
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她身体前倾,双手撑着腿,神神秘秘的跟我讲。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这回她看起来很严肃,我反而有点不习惯。
「你会飞,我见过。但是我能感受到人们的想法和记忆,你信么?」
「读心术?」我当然信,我还会飞呢。
「差不多吧,不过要更可怕……」她看着摩天轮外的风景,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我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是在我搬家的时候。爸爸不在,妈妈哭的很伤心,我好奇的盯着她看,突然有什么东西冲入我的脑海,『他出轨,如果离婚我和女儿该怎么办?死没良心的,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儿……』,我吓坏了。」
「等爸爸开车接我的时候,我用同样的方式盯着他,他想的却是怎么让我接受新妈妈,如何摆脱那个女人。可笑么,他管自己的妻子叫那个女人。」她笑了笑,继续说。「我要想办法阻止他,我要让我的爸爸妈妈在一起。」
娜娜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好陌生,冷漠、孤傲,像是洞察了人心的菩萨,高高在上。
「后来我发现我不仅可以听到他们的心声,我还可以篡改它。我修改了爸爸和妈妈的记忆,替换了那段不该发生的过往,然后我又假意接近自以为可以当我新妈妈的女人,删除了她关于我们家的回忆。」
「我成功了。但好景不长,没过几年,我爸他再度出轨……生活又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我能改变回忆,但我……拯救不了人性。」娜娜说完,静静的看着我。
难怪你选择心理学,我想。「那你……还有用过你的能力吗?」
「没有再修改过记忆了,但我还能感受到别人的想法,社团招新的时候,我就听到你的心声了啊。」娜娜笑了笑。「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折磨,所有人都带着假面,看上去和气,心里却无比肮脏……」
我点点头,试探性的伸手,试图想安慰。
「扑哧。」她笑了一声,主动靠过来,点着我的额头。「这下……我们就都掌握对方的秘密了哦~小飞侠。」
娜娜跟我说,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孩子有很多,也许没那么独特,但大部分的人都被限制了。
比如,有些人的左手更有灵魂,但是却被要求变成右撇子;有些孩子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可是说出来却没人会相信;有些内向、看起来自闭的孩子,他们有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察觉到世界的另一面,沉浸在自己构想殿堂中,却每每被当作异类;还有些天生具有非凡的记忆力,却被家长当作炫耀的资本,到哪里都要表现一番,从而让自己对能力产生莫名的厌恶;有些孩子看起来调皮捣蛋,实则身体各方面机能有极大的潜力,但是总会有大人让他们安安分分的坐在椅子上……
不同的天分,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称之为能力,比如我能飞。
我要谢谢我的妈妈,她并没有遏制我飞的渴望,她只是想保护我不受伤害。
只是,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飞过啊,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
想过一次我就后悔了,因为娜娜会读心。
有天晚上,她神秘兮兮的拉上我,我们坐着公交车来到郊区,又七拐八弯的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到了一个很偏的地方,路灯是坏的,伸手不见不五指的黑。
「哝,飞吧,这里肯定没人会看到,嘻嘻……等我把手电关掉。」
在最后一点光亮落下前,我看到娜娜狐狸一样狡猾的表情。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动,没有说话,尝试着慢慢飘起来。嗯,我还没忘。
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稍微适应了一下,我又缓缓落到地上。
「抱紧我。」我轻声耳语。
「啊~」
她明显有些紧张,牢牢地抓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扣进我的肉里。
「别怕,有我呢。」我安慰道。「相信我,没事,抱着我的脖子,你……有点重,我的胳膊要断了……」
「你才重呢!」
女人还是女人,一说到体重就忘了害怕,我心想,随即立刻打消这个念头。
我揽着娜娜的腰肢,盈盈一握,一只胳膊就可以环绕。
漆黑的夜里,只有呼啸的风声,我们的身体越贴越紧。借着月光,我低头看去,碰上一对莹莹发亮的星眸,让我瞬间沉浸其中。
我吻了她,尽管我还没开口表白。
因为我心里在说,我喜欢你,娜娜,你读到了么?
她比我早一年毕业,读了研,继续在心理学的领域深造。而我在大学课程结束之后,选择直接工作,因为我要养她啊。
工作之后忙了不少,但是我们的感情日渐升温。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开着去那个无人的郊区,相互拥着,在比任何人都靠近月亮的地方赏月,拥吻,那是最浪漫的时刻。
有时候加班,她会给我送上热乎乎的饭菜,然后一个人回家,在沙发上看书,默默的等我。
碰上我休息,我们总会手拉手一起走遍城市的各个角落。听她给我讲「偷听」来的八卦,我从来不与评论,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
平静而美好的生活,总会被突如其来的打破,可我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酒店28层,火灾。
「我的孩子!我都孩子还在上面!」一位妇人模样的中年女士跪地痛哭,像是用尽全力撕开声带所发出的声音,在场无不动容。
身后的消防队员歉意的跟指挥官摇了摇头。没办法,能救的都救了,试过好几次,上去的路都被隔断了,只能从外面想办法,但是现在这个火势,来不及架起来梯子,而充气垫在这个高度,有跟没有一样。
「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啊,她才十二岁……我给他磕头,求求你了,求求……我怎么就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我真该死……」妇人说完,开始一个劲儿的抽自己巴掌,旁人看了连忙拦住,但要说救人,也都无能为力。
我皱着眉头思索,就在踌躇犹豫的时候,娜娜握了握我的手。
我看向她,她朝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坦然一笑,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竟在这种关头犹豫不决,我怎能见死不救?如果今天我不做,一定会后悔一生吧。
「我们一起承担,我陪你。」娜娜说。
妈妈,看来今天我要不听话了。
松开娜娜的手,我一口气冲到空中,伴着路人一阵阵惊呼和快门疯狂按下的声音,直奔酒店28层的窗口。
「叔叔,你是超人么?」
「叔叔跟你一样,只不过啊,我有特别的能力,你以后也会有独一无二的天赋哦……走吧,叔叔抱你下去。」
轻轻抱着小姑娘,我缓缓落地。
我把孩子交还给她的母亲后,娜娜立刻用衣服罩住我的脸,领着我疾步走出人群。
「我市一男子凌空飞行,救下28层火灾被困女童……」「我亲眼看到的!他一下子飞到那么高,然后……」「消防官员无能为力,竟靠特异功能人士……」「我们身边隐藏的『变种人』……」
虽说早有心里准备,不过没想到第二天便铺天盖地的传来关于我的新闻。
有好的,也有居心叵测的,母亲看到后第一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带着哭腔,在我几番劝解下,稍稍平静了一些。
娜娜一条一条浏览着,也是满脸心事重重。
「别看了,都看一整天了……饿没饿?我煮点东西好不好?」我试图宽慰她,仿佛我不是事件的主人公。
「好,我想吃……红烧排骨。」娜娜朝我撒娇道,这是她最喜欢吃的菜,我早就信手拈来。
吃完饭,我拥着她靠在沙发上,手指不经意的卷着她的头发。「别担心了,大不了我今后一段时间不出门,等你养我,好不好……等过了这个风头,我看了照片,没有几张我的正脸。」
娜娜安静的没说话,许久,她突然坐起来,回头跟我说。
「今晚再带我飞一次好不好,我想近距离看看星星。」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像是见我最后一面似的,灼的我不敢直视。「好不好嘛……反正都被人看到了,也不差这一次咯。」
好,你喜欢看星星,今天我带你看个够。
她穿上最喜欢的衣服,我抱着她从窗台上徐徐升空,然后逐渐加速,地面上的种种变得似有若无。
还是在天上的时候,最无忧无虑,享受着我们俩专属的空间。
今天的星星很多,可以给你看个够了,我心想,吻了吻娜娜的头发,收紧我的手臂。
「你听说过……曼德拉效应么?」娜娜突然问我。
「曼德拉?是那个南非总统么……」我有些疑惑。
「曼德拉效应,就是指大众对历史的集体记忆与史实不符。」
我感觉有些不妙,但是又摸不到头脑,想不出所以然,只能继续听着。
「涵涵,这些年你只偷偷飞过几次就如此熟练,那你知道……我的能力有多厉害么?」娜娜在我怀里笑,明明还是那么美,那么妖娆,可我却读出一丝丝的苦涩与不舍。
「谢谢你带我飞,带我这么近距离的看星星,跟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回忆,我爱你。」
娜娜用力的吻我,按着我的头,像是要与我彻底融为一体。
「我的男人有担当,我比谁都开心,说明我的眼光没有错……但是这件事情不应该只由你一个人来承担。刚刚……你带我飞的路上,我把整座城市关于昨天的记忆替换了……我不想让你逃避真实的自己,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就这样把自己尘封在世界的角落。」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娜娜的头发一点点变白,时光在她身上的流逝突然加速,我想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你把眼睛闭上!闭上啊!我不想让你看到我变老的样子,丑死了……」
「不丑……你永远是这么美,怎么看都看不够,我还要看一辈子呢。」我的声音开始哽咽。
「可惜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辈子了……涵,你记不记得你问过我喜欢王尔德的哪句话,我现在告诉你。」
「Be yourself because others were done.」
「你飞起来的时候,你的眼睛会发着光,像是整个银河都在你眼中……就做你自己吧……让我看看你究竟能飞的多高,好不好……」娜娜的声音愈来愈小。「涵,你要抱紧我哦……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我流泪,却不敢哭,害怕吵醒怀里的娜娜,她睡觉浅,起床气还特别重,不然等下又要跟我发脾气了对不对?
对不对啊,娜娜,你不是会读心么,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我闭着眼睛一直向上飞,一直飞,一直……
XX市精神病康复中心。
「滴,滴……滴。」
「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主治医师走进来,看着病人的脑电波检测报告。
「各生命体征都比较稳定,进食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昨天起来的时候又开始说胡话,说……他可以飞……」刚来没多久的实习医生断断续续的说。
「都多少年了,一直这样呢,病人说什么不能当真,你是一个医护工作者,知道么?」
「是,我下次注意。」实习医生娜娜忙不迭的点头。
虽然即将结束实习生涯,但是她心里还是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病人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假的。
说假话的人,哪会有这种真挚而炙热的眼神,仿佛一下子让人深陷其中,亲身去感受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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