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举办公审大会,我们向阳公社革命委员会已经就这一举报进行了细致的查证,结果发现,白靖臣确有反革命迹象,具体如下……”
“一、出身地主家庭,世代地主,流毒颇深。”
“二、年轻时接受资产阶级腐朽教育,信仰‘三民主义’,自觉主动成为资产阶级的走狗,并不遗余力地为资产阶级专政服务。”
“三、幻想破灭后,回到家乡继续剥削当地农民,可谓罪大恶极!”
“四、成为封建家长的代言人,拒绝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根正苗红’的代表——我们英明的杨主任,思想守旧反动。”
“基于以上总总,革委会召开此公审大会,对白靖臣进行批斗!”
白老爷子听了这一系列的指控,仅仅冷冷一笑,道:“欲加之罪,患无辞乎?”
之后就是无尽地沉默。
似曾相识,之前的王建民与张青山仿佛也是这样的沉默。在命运的嘲弄与他人的冷眼里,这个世界早已扭曲的让人不再认识。好与坏,真与假,是与非,仿佛不再是那些我们一眼就能洞穿的判断。成为工具,尚不自知,在别人的纵横捭阖里舍生忘死,还在嘲笑那些在“迷途”里挣扎、不知悔改的人们,何等可悲的人类!
白老爷子被戴上了高帽,站在凳子上,屁股高高朝天,脸憋的通红,耳边是无尽的咒骂声。声音歇了,就有棍子打在屁股上,腿稍微曲了,就又是一轮毒打。
主持这次批斗的革委会成员见已经“教训”过了,就示意取消了棍子,只进行文斗。这一过程中,杨穆并没有到现场来。
老爷子的浑身在颤抖,却依旧不发一言,不说一句软话,不曾一丝反抗。
“敌人若是还嚣张,就让他灭亡!”
大家喊起了口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白靖臣,你认罪吗?愿意接受改造吗?”
白老爷子依旧不说话。
“老爷子,我们已经很照顾你了。你就服个软,我们也好交差啊。”
白老爷子听见耳旁的这一句话,又冷冷一笑,道:“老夫够老了,该死了。贱骨头没什么可夸的,就是够清白,够硬!七十老翁何所求啊!”
“往死里打!”革委会成员从牙根儿里蹦出一句话来。
“我看谁敢!”这一语铿锵有力。
大家都回了头,见是杨武与白琼琚来了。
杨武扛着一把铁锹,愤怒地站在白老爷子身旁。
“我倒要看看,谁敢打我白大爷,大不了豁出一条命!”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老大,谁也没见过这样生气的杨武。
口号也不喊了,嘀咕声也不见了。
白琼琚跪在白老爷子面前,一个劲儿地哭。
场面极其尴尬。
革委会负责成员也是极度窘迫,一个是主任哥哥,一个是主任媳妇,他都得罪不起。他悄悄地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人群里有有了几丝躁动,他不安起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叫了停,又让大家散了。这场批斗就这么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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