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长时间见不到白家妹子了。
其实也不过三天,却奈何度日如年。
那是一个聒噪的夜,杨家老二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蛾眉月卧在中天。那月并不圆,准确地说很残缺,却很美,美的就像琼琚的双眉。
“琼琚,你还好吗?”杨家老二喃喃道。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心里有事,终究睡不着。
出去走走吧。他定了心,推了门,走了出去。
夜很黑,他看不见路。周围虫鸣声不绝。
人,在看不见前路时,周围一切的静谧,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妨碍,包括虫鸣。他乱踢着草丛,希望荡涤这种烦躁的源头,但那沙沙的拂草声,反而更让他烦躁。
烦躁,若由心发出,什么外物可以消散呢?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白老爷家门前。杨家老二踱来踱去,他看着漆黑的庭院在沉思。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的心很急,仿佛有团火,在灼烧着他。这种煎熬,比死还难受。
他走到门前,门上了锁。他知道,白家有夜晚锁门的习惯。他努力地向里面望了望,黑不隆咚一片,啥也看不见。
“唉!”他叹了口气,慢慢地踱着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并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从此,失眠找上了他。
这世界最让人受不了的事,就是你所追求的追求不到,却还充满了希望。如果绝望了,可能就放弃了。奈何还有希望,还要追求,如同夸父逐日、精卫填海,直至死亡。有时候,即便死亡也难以抑制你心中向往的欲望。
“琼琚,已经三天了。你就吃些,好不?就算爹求你了。”
白琼琚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然。
“你就忍心这么折磨我?”白老爷狠狠锤着胸,欲哭无泪。
白琼琚艰难地坐了起来,她看了看老父亲,眼角含着泪。
“爹,你也在折磨我。”
白老爷端着碗,走了出去。他颓然坐在椅子上,在孤独地流泪。
“我做错了吗?夫人,我做错了吗?”
这一次,他看不见夫人的面容。
白琼琚看着老父亲的背影,她太想叫住他,然后接过父亲的碗,乖乖地喝下那碗粥。只是,她叫不出,她知道,她若叫住了,她和杨二哥就完了。她不想那样,她不理解她父亲,她只是想要过那种她喜欢的生活,就这么难吗?
第四天。
第五天。
深夜难以入眠。
已经五天没见过她了,他不知道琼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病了?抑或不在家,出去了?杨家老二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他忽地从炕上起来,穿上了衣服,走了出去。
睡在旁的老大,也睁开了眼,坐起身看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
那个夜,依旧很静,静的让人心里发寒。
他走到了白家门前,看了看那把锁上了的锁,又望了望四周,终于发现一段矮墙。他伶俐地翻了过去,然后走到琼琚闺房的窗外。
他的心跳的很快,快的让他呼吸急促。他微握起拳,想敲一敲琼琚的窗,叫她起来。可是他刚刚聚力的手再也提不起力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敲她的窗,不敢见琼琚。他害怕和她说话,害怕看见她,但心里却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这一切都被琼琚看在眼里。月光出卖了他,把他的影子照的修长。
“杨二哥?”
杨家老二一激灵。“是……是我。”
一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个世界仿佛停滞了。
“妹……妹子,你……你还好吗?”
杨家老二从来都没有这么嘴笨过。“我竟然在这个时候结巴,我真是该死。”他在心里早已把自己骂的半死。
琼琚推开了窗。
一时,月光照在琼琚的脸上。
杨家老二看的痴了。这时的琼琚,好美。
“我还好。你呢?”
“我也还……还行。就……就是好久没……没看见你了。”
杨家老二的手在扭捏,他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里,索性背到身后吧。
琼琚笑了,她望向那白如玉盘的圆月,眼中闪着泪光。
“今天的月,好圆。”
杨家老二也转头看那月亮。
“只是,人生难圆。”
说着,琼琚的泪冲破了眼,流了下来。
杨家老二不知所措。
“这……这怎么还哭了。”
他拿着自己的袖口,为琼琚拭着眼泪。
“我爹不让我们在一起。”
杨家老二的手僵住了。呆了好一阵,他快速收回手。他的手狠狠地掐着裤脚。
“好……好。像我这样不务正业的臭小子,你爹不同意,很对。”
他在强迫自己笑,可是,那笑容,不见得比哭好看多少。
“你好就行,我没事,没事。”
杨家老二倒退着步子,不小心踩空跌了一跤。他快速地爬了起来,连呼:“我没事,没事。”
他翻过了墙,和翻来时一样的伶俐。很快,他就消失在黑暗里。
琼琚在哭泣,泪光晶莹。
“杨二哥,对不起。”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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