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寒潮橙色预警,上海降温到零下8度,气温像飞流瀑布一样急剧下降。尽管户外寒风凛冽,但冬阳依旧灿烂温暖,它调皮地透过飘窗洒满房间,我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阳光,读当代著名散文家汪曾祺《人间小暖》散文集中的短文《 牙疼》。
写这篇散文时,他已经72岁,一篇短文概述了他青年到晚年牙疼的经历和感悟。文章闪烁着他的乐观,感恩,平和。
他年少时在外地求学,牙疼常犯,但他态度非常乐观:
我对牙疼泰然处之,而且有点幸灾乐祸地想:我倒看你能疼出什么花来!......腮帮子肿的老高,还能谈笑风生,语惊一座。
不过老是牙疼,也不是事,有次他攒钱去找牙医拔牙,结果牙医有事休诊半个月。
我当时这个高兴呀!王子遒雪夜访戴,乘兴而去,兴尽而归,何必见戴!我拿了这笔钱,到了小西门马家牛肉馆,要了一盘冷拼,四两酒,美美地吃了一顿。
心理学有个情绪ABC理论,创始者埃利斯认为A表示诱发性事件,B表示个体针对此诱发性事件产生的一些信念,即对这件事的一些看法、解释。C表示自己产生的情绪和行为的结果。
诱发事件A与情绪、行为结果C之间有缓冲,即B:对A的看法、解释。同样是牙疼,契诃夫的小说《马姓》里的老爷牙疼时吱哇乱叫,汪曾祺对牙疼的诠释让牙疼充满幽默意味。
后来他在上海教书时麦牙医帮他拔牙,他对牙医的好感来自于牙医候诊室的书。
他的手艺如何,我不知道,但是我对他很有好感,因为他的候诊室里有一本A.纪德的《地粮》。牙科医生而读纪德,此人不俗!
之后他在北京参加剧团时,又掉了好几颗牙。于是有位票友牙医给他装了假牙。
我还是应该感谢这位票友牙医,这副假牙让我能吃爆肚。虽然我觉得他颇有江湖气,不如上海的麦医生那样有书卷气。
文革时他被莽撞同事撞掉了四颗门牙,假牙也断成了两截,他理解同事的无意,接受了现实。
他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对这么个人,我能说什么呢?他又不是有心。掉了四颗门牙居然没有流一滴血,可见这四颗牙衰老到什么程度,掉了就掉了吧。
到了1986年,他66岁,要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访问香港时,他下决心装一副假牙,因为有人跟他说:“瞧你那嘴牙,七零八落,简直有伤国体!”
由于牙齿松动,他硕果仅存的11颗牙,一星期内分三次全部拔光了,一般拔牙后要等一个月,伤口好后才能装假牙,但因为他要去香港,就马上咬了牙印,随后就做了一幅假牙,这副假牙本是权宜之计,需要重新再配。但他和假牙磨合得挺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因此做牙的技师也就建议不用再做了。
我从拔牙到装上假牙,一共才用了两个星期,而且一次成功,少有。这副假牙我一直用到现在。
有人配了假牙,觉得不合适,戴得很少,甚至不戴了。汪曾祺道出他的感悟。他对牙疼乐观豁达态度,折射出他平和的心态,对遭受的一切都坦然接受。
假牙嘛,哪能一下就合适,开头总会格格不入的。慢慢地,等牙床和假牙已经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就好了。
凡事都是这样,要能适应、习惯、凑合。
汪曾祺在书中开玩笑说,拔牙于他,可谓曾经沧海不在乎。不过就我而言,拔完牙,腮帮子还是肿,伤口处还是很疼痛,吃东西的时候只能用对侧的牙齿进食,有些不便。
但这次拔牙给我带来如下感悟:
其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年底收尾项目不少,工作很忙,有天加班到了凌晨,正是拔牙让我有想法申请假期,在家好好休息,上午看看汪曾祺的散文,偶尔收邮件,处理公司的紧急事务,下午去学校接孩子,很久没有这么轻松惬意。
小区装修声音此起彼伏,但如果把它当作白噪音,如同forest App中播放的雨林白噪音,则感觉完全不一样,听着也不觉得焦躁了。中午在装修声中好好休息了半小时。
其二,拔牙后的不适,居然缓解了我两周的落枕疼痛。
前两周落枕,坐起都很费力,需要用力把头缓缓撑起。抑或是事件
在拔牙的时候,我虽然开玩笑说,黑色遮光镜是3D眼镜,但身体还是紧绷的,医生对我说,身体不会骗人,人一紧张,嘴巴就张不大,舌头就会很僵硬。当听完医生这么说之后,我会感受到身体的紧张,当身体的紧张被我看到后,它就放松了。
拔牙时,医生提前打预防针,轻声告诉我,打麻药有点痛,让我身体做好准备。人最害怕的是不确定性,当我知道它要发生的时候,反而坦然了。拔牙过程放的英文音乐虽然听不懂,但都有助于放松。
同样当我看到脖子和颈部的疼痛,和它们对话,躺下来把注意力集中在疼的部位时,脖子和肩颈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身体不会骗人,需要对自己的身体好些。
如果你也面临牙疼的问题,在找医生治疗的同时,不妨也找汪曾祺的这篇短文看看,让你面对牙疼的时候,也感受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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