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0期“渡”专题活动】

北纬三十度的一个群山里，有一条河，一条在地图上几乎不会显现的河。与其说是一条河，倒不如说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沟渠。

在西南部的这个偏远山区，交通并不是很方便，从飞机上往下看一个个的山头像蒸笼里一个个绿色的馒头。

雨水偏多，一到汛期河水就会突然间从上游猛灌下来。把原本连接两岸低矮的木桥淹没。这个时候两岸间的连接只能靠船摆渡。

船不是什么大船，区区几十米的距离一艘小船就够了。撑船的人大家都叫他老张，上学坐船的孩子们叫他张爷爷。

老张七十岁了，在河流一岸不远处有一个十几年前自己搭建的小屋。后来他在闲暇时间又搭建了厨房，开辟了菜园，还养了一些鸡鸭。平时日常所需基本上都可以自给自足，当然有时老张也会去一次城，买些油盐酱醋。

只是很少有人能够说清，老张为什么会在这儿，又是为什么能够一个人生活那么长时间。关于他的身世好像这一个个山头，到底有多少，永远是一个说不清的迷。

听附近的山民说老张十多年前就在这儿了。最初来这儿好像也只是偶然。因为那个时候老张是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的。

一切还要从十多年前的一天说起。还没有到退休年纪的老张在单位体检中发现了肝癌。这个结果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孩子刚结婚，面对接下来巨额的治疗费用。老张选择了放弃治疗。

一方面是不想拖累儿女，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这样悲凉地走完。在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他拿着手头的几万块钱想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想着走到哪就到哪吧，没有告诉任何人，他选择了不辞而别。

就那样他在医生宣判死刑的那一刻，他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他去了很多之前从没有到过的地方，见了很多从没有遇见的人。

他一路帮助过贫苦的留守儿童，他也对和自己一样的流浪者慷慨解囊。他觉得能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做些有意义的事是让人开心的，那一刻他觉的一切不是生命将尽，而是获得了重生。

后来他来到这个山区，觉得一切都很美，像自己梦幻中的世外桃源。于是他开始寻找，最后在这条溪流旁的一块无主土地上着手筹建房屋。

一切都是很好，和自己的计划相差无几，只是每当雨季的时候山洪会把两岸的木桥淹没，山村就成为了一个孤岛，一切和外界的联系都被阻断了。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之前造船和划船的经历。

说干就干，在没有大型机器设备的加持下，他竟然靠一双手打造了一艘小船，在雨季木桥淹没的时候做起了摆渡人的职责。

刚开始大家对这个不速之客有点远而敬之。慢慢地大家对他熟络起来。没人知道他的具体身世和名字， 只知道他姓张，后来大家都亲切地叫他老张。

谁能知道老张一干就是很多年。癌症这个词也被他自己慢慢忘掉了。他觉得生活很有意思。医生所说的最后期限延迟了一次又一次。好像一切都是天意，渡人即使渡己。

老张也许真的获得了重生。他很喜欢目前的生活，只是偶尔他还是会想起远方那个真正的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他忘掉。

或许他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