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破行李箱，背着破背包踏实公交车去搭上一辆回乡的客车。刚上车一转眼就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大学生，他们叽叽喳喳的谈论专业问题，我也无甚兴趣，只盼早点到站。也就几站路，很快就到了。下车时，我知道有目光注视着我，正如我有时注视着别人用以前的方式生活。
今天可真算顺利啊！刚出门就有公交车，刚下车回家的车就到了。上车就看到满车的人和满过道的行李，行李都是大背包、蛇皮袋的居多，我的老旧行李箱就显得不那么突兀，心情也轻松多了。
乘客有老年人和高中模样的学生们。老年人怕晕车都坐在或站在车厢前边，学生们都扎堆儿在后排，有同伴的在聊天，一人对同伴讲：某人打篮球特别帅，长头发有点黑，有次打球投两个三分。一个独自一人玩手机的姑娘，素颜白净的脸上满是胶原蛋白，让我想起自己的高中时光和那首歌“不画扮熟的眼线，不用抹匀粉底液，暴雨天 照逛街，偷笑别人花了脸”。好，才艺展示结束。
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带孩子的母亲，孩子四五岁样子，没有座位就坐在行李上，他东看西看，他突然瞄向我，过了一会儿，他对我说话，说我和他爸爸一样高，我这内向的人也只能对他挤挤眼，过了一会儿他兀自说我比他爸爸高，我脑洞大开：他肯定是想爸爸了，不过爸爸不在家。
不好意思面对这样的孩子，我把脸扭向窗外，此时已经远离市区了，路边行道树都是本地北方杨树之类的，树叶已完全飘落，不会再有往昔盛夏浓荫蔽日般遮挡视线。看着树林里满地厚厚的落叶和远处干枯毛茸茸的河道，感叹这正是乡村的荒芜和神秘之处啊！
不久到了中原古镇张潘，主街两旁都是店铺，路边也很多卖火烧卤肉的小摊，满市的灯火阑珊也不如一个镇的烟火气浓重。很多学生在这里下车了，那对母子找了座位坐下，我也有了座位依旧看着车窗外的人，有位大叔趴在电动三轮车帮上啃着火烧就着一杯水，火烧看样子也不是热的，就只有火烧，没有夹菜。三轮车板上有破电热毯盖着看不到，他应该是做小生意的，也许他看到了我，把脸扭到一边，不过仍然啃着他的干粮。我很喜欢老电影尤其上世纪六十年代前的黑白电影，我想了解他们的衣食住行，假使这是那个年代，我也许赶着驴车进城卖完红薯回家，走到此镇，心想再有六十里到家，走到只乐镇给家里带几个烧饼，也许他们会很开心。也许这位大叔也会在想回家带点什么能让家人开心？火烧是肯定不行了。
不断有人下车，也有几个上车的。乡间公路没有红绿灯，司机也不会再想在市郊红绿灯变绿灯时催人快点下，他只是默默看着别人下完然后把车门关上。也许他心里看到下车慢的也会不耐烦，但不会有一种东西催促他使他说出来。
路上看到一家办完事儿，村里妇女在路边刷盘子刷碗的，但不知红事还是白事。走到常寨碰见一场白事，因为有人捧着遗照去坟地，后面跟着一群人。大概二三十人吧，这些人要么是青少年的学生，要么就是样子四十以上，二三十岁的人我好像没看出来。想想路上看到的标语“打击宗族黑恶势力”，其实现在村里这些年轻人各顾个儿的出去挣钱去了，谁有心思在村里闲扯（其实我非常赞同这种宣传）。
前边就是只乐转盘了，它曾经是转盘，现在已经是红绿灯路口了，叫习惯了。我换到门口座位，对司机说“只乐转盘下”。乘务员和司机都看了我一眼，我还挺纳闷。到路口司机停车，乘务员喊了一声“只乐转盘到啦！”，然后基本都下车了，有的并不是到站，只是下来抽袋烟，司机也下车了。我这时才想到，这站是必停的，这里虽然不是终点站，但每次到这里乘客都差不多下完了。
还要再坐到望田的公交车，望转盘南边走一点等车，发现西边的房子把太阳遮住了，看到更南边的中心教堂门口有阳光，就到那里等车。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等了好长时间车都不来，也许也没那么久，只是天太冷冻的我觉得漫长。
闲来无事就观察教堂，其实我也没亲眼见过国外的教堂什么样，但我电视上看过。这座教堂，其他就不说了，我就觉得窗户别扭，电视上看到的基督教教堂窗户上边都是半圆形，这座简化了，直接三角形，锐角等腰三角形。这么跟你们形容这座教堂，也许你们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们知道阿长给迅哥儿买的那本《三海经》吧？这座教堂简化的模样就如阿长买的那本《三海经》简化的插图一样。教堂不好看，我把视野拉近，看到大门北边两米贴着墙有座小房子，它是做什么用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它的屋顶五脊四坡，这让我想到书上说这是庑殿顶，又叫五脊殿，俗称四面坡。不过那种四条斜脊中间稍微下弯，屋檐出山墙，古时用于宫殿或高等级寺庙建筑。再看这所房子的屋顶，正脊南北有两对相对的突出物（边上那对模样忘了，里边那对是两个半弯勾相对，也许是想在屋脊做出斗角？看不懂所以我说突出物）四条斜脊笔直向下，屋檐不出山墙，看屋脊像庑殿顶，看屋檐不出山墙像硬山顶。我还会用“阿长买的那本《三海经》插画简化那种简化的庑殿顶”形容它，也许我根本什么也不了解，万一这只不过是他们根据本地气候做出的改善呢？来不及想更多，车来了，坐上车，我也差不多算到家了。
这一路车窗外，残雪已消，一座座村庄躺在冬日的暖阳下，一切显得静寂安宁。一个个村庄坐落在连片的绿色麦田里，犹如绿色海洋里一座座灰色的浮岛。
2018/12/30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