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粽马

前面，一望无际，左边，水流踹急，右边，波涛汹涌。

小粽马带着迷茫和恐惧向后退，他想呼喊，可怎么也喊不出来，海与天的交际处有个长长的身影，他想追，四肢却像被捆绑住了，无法动弹。

他使劲全身力气，扬起头，长长鸣了一句。

马厩里传来许多马儿的嘶鸣，

“喂，新来的，干嘛呢？大早上的，还让人睡吗？！”

艰难地从梦魇中睁眼，周围，是偌大的马厩，分割成十几个小木房，每个木房都用稻草铺得整整齐齐。

“啊……”小粽马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眼睛黯淡无光。

心狠狠绞痛着，平淡的现实，比梦境，更残酷。

自从和家族走散后，被好心的主人家带到这个马厩，伙伴们是多起来了，但大多的马儿都是敌意满满。

要知道，这里的马都是精挑细选的一等一好马，等着参加一年一度的马赛，平日里表现得好粮食会更美味，分量也更多。

他奔腾着，背上坐着还不大熟悉的骑士，他实在不那么习惯。

有些想念原本无拘无束奔腾在草原的欢快感觉。

现在的每天，固定时间训练，固定时间吃饭，实在乏味之至。

“你这小野马，拿出你的野性来，让大伙瞧瞧，你的厉害！”马夫喝到。

他实在有些疲惫，体力不支，但为了暂时的米粮，还是竭尽全力地前行。

“不行，这马好是好，但体力太差了！”

“从明天起逐渐加大他的锻炼力度和时间，驮着沙包走。”

“也只有这样了。”

听着训练师和主人的对话，小粽马感觉悬乎，不一会儿，两眼冒金星，席地而睡了。

待他醒来，稻草边满是水和燕麦，他美美地饱餐一顿。

“爸爸，这只马儿真可爱，可以送我吗？”

“只要你喜欢，这里的马都是你的！”

“那我要带他去上学，玩波波池，还有游泳，吃蛋糕……”

“噢，我的乖乖，马儿不喜欢这些，而且他每天都要在马场上课，和你在学校上课是一样的，他很累，需要多点休息，只有你周末放假的时候，他也只有半天时间陪你玩呢。”

“好吧，真遗憾，马儿乖，我星期六才来看你。”小姑娘吻吻马脸，又把头靠在马的头上噌了几下，“再见，”说完转身离去。

烈日炎炎，一日复一日的训练，折磨得小粽马痛不欲生。

他无时不刻想方设法逃出去，只是训练师太严，随时会出现在马厩观察每匹马的身体状况与状态，可怜的马儿，总是找不到出逃的缝隙。

体脂越来越低，精神也越来越差。

“马儿，走，我们去玩吧。”周末到了，小主人如期而至。

她牵着小粽马，用相对稚嫩的双腿，向前奔跑。

好几回，小粽马跑在前面，远远超了女孩。

“等等我……”小女孩急得摊坐地上，不争气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小粽马回头，踌躇不前，最后，轻跑到女孩身边，屈下马腿，真诚地看着小主人。

“你是要我上去吗，我不会骑马。”

小粽马眨了下眼睛，继续看着女孩。

“那……我试试吧……”女孩慢慢爬上小粽马的背上，紧紧搂着小粽马的脖子，“我……我怕……你，别走太快。”

小粽马在沙地上轻轻踏着，发出“拂拂”声，每一步轻稳有节奏，女孩慢慢从俯趴状态小心翼翼抬头，身子也跟着渐渐坐直。

辽阔的草原，沙地交接着，坐在马背上原来是这么神清气爽！

一人一马，夕阳余晖照耀着，在地平面拉长了倒影。

“哎呀，小祖宗，谁让你骑的马，快下来，别摔着了……”

“我的好祖母，这是爸爸奖给雯雯的马，放假我可以让它陪着我。”

祖母帮女孩拍拍身上的灰，给她换了套崭新的薄衫。

小粽马眼里看得泛起了光，那是很复杂的情绪，羡慕，祝福，难过。

祖母拉着女孩坐到床边，女孩却松开祖母的手，走到小粽马跟前，把扣住它的绳索牵了过来。

“你这孩子。”祖母慈爱地摇头微笑，摸摸小粽马的头，“那让它和你一起听故事吧。”

祖母可会讲故事啦，大到妖魔鬼怪，小到蜘蛛蚂蚁，都被她说得绘声绘色。

小粽马最爱那个海精灵的故事。淘气的海精灵被禁锢了魔法和武艺，只要它一点点学会海上生存技能，他的那些与生俱来的能力就会一点点释放出来，筑成城堡，养大珍珠，还会变成母亲甜暖的话语……

夏天的热气和蚊虫依旧加剧了锻炼的难度。

马儿们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个5分钟不到又要继续奋斗，有几匹体力不支的小马累倒在途中。

“好家伙，今儿个可真积极！”小粽马顾不上休息太长时间，未等哨声响起，他已“扑蹬扑蹬”地围着跑道飞快地跑。

今天，怎么也得比昨天坚持多一会。

他对自己的要求不算高，只要达成主人一惯的要求，坚持跑上10圈400米跑道，就完成了任务了。

但这个要求也有些高，就他体力和速度而言，能跑上7圈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争夺每分每秒，在马夫送他回马厩之前，完成目标。

“嗬，嗬，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身上的重物似有千斤重，无疑更阻碍了他前进的脚步。

“加油啊。”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过了很久很久，跑了一圈又一圈。

“小粽马休息！”训练师过来牵小粽马，疲惫的小粽马，放慢了脚步，等待着身上的重物一一被解开。

这天，很累，似乎花光了这么久以来的所有力气，小粽马依旧没有跑够10圈，待马夫为他洗刷完毕，他便倚着稻草，顾不得吃东西，沉沉睡去。

他在梦里微笑着，他的梦，把他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飞速奔腾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他再也不去动脑筋考虑如何逃跑，他花更多的心思在训练上。

要不，休息的时候观察下别人怎么跑得快吧？小粽马想。

很快，他的力量和速度进步很大，甚至可以与成年马相提并论。

“小粽马，恭喜你，代表幼年马参加这次马赛。”训练师带着赞许的眼神。

参赛的马儿，一个个昂首挺胸，坐上了轮船，来到了竞赛场。

竞赛场有各种各样的马，汗血马，纯血马，阿拉伯马……

小粽马并不认得很多类型，但看得出，这里的马大都是公马，母马很少出入。

“吁……”只听男子一声，一匹粽色的母马停了下来。

难道，眼误?

小粽马认真看看那匹粽马，优雅的身段，美丽流畅的发质，和自己相似的脸孔。

“啾……”大粽马对着小粽马温柔地呼叫着。

“啾！”小粽马迫不及待地回应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用平时所没能达到的速度飞奔到母马身边，期待地看着她。

“你长得真可爱，孩子，过来比赛的吗？”

“嗯，是的，女士。”

“好好加油啊，瞧你刚刚跑得多好啊！”

简短的对话过后，主人牵着大粽马回了屋子。

星星眨巴着大眼睛，小粽马伴着黑夜入眠。

梦里，小粽马看到了，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河，河的对面，有个模糊的身影，一步步，一步步，欢快奔腾而来，跨越千山万水，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啊，那是……大粽马……“妈妈”，小粽马扑向大粽马的方向 ，可他不够高，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等他再抬头，便看见，大粽马已坐上轮船，轮船正靠自己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