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活着,每天也穿衣,吃饭,看电视,上下班,搞聚会,看上去热热闹闹,活色生香,但是你看不到变化,看不到希望,今天是昨天的重复,明天是今天的翻版,一眼就可以看穿未来,一眼就可以知道10年,20年以后的生活,除了更加衰老,他的生活和今天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们活着,但是他们的生活已死。
这是令我非常恐惧的生活。
20多年前,我毕业分到国有企业,带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带着青春的活力与激情,我走进了那栋张作霖时期盖起的办公楼。那是非常漂亮的三层小楼,石头上雕着花纹,楼梯的扶手被摩挲的锃亮,红色的地板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窗外的藤萝每到夏天就会爬满窗户,楼前的枸杞总会如期的变红。
那时正是国企从极盛走向衰落的时期,而我在那里度过了6年的时光,这六年从最开始新鲜到后来恐慌,这恐慌不是因为效益不好,生计难以维系,而是因为我从身边人身上越来越看清我的未来。
每天周而复始,一早到单位,匆匆忙忙淘好米送到蒸锅里,那时单位没有食堂,几千人的企业做食堂也是庞大的工程和负担,都是自己带米,单位有专门的蒸锅蒸饭,有的人会顺便蒸点茄子,土豆,甚至牛肉等。
工作时间,我在宣传部工作,也算是重要的党务部门,事情不算多,写写稿子,看看书,那时我们部门自己有一大排雕花的书柜,有全套的《鲁迅全集》,《毛泽东选集》等书籍,却没有人看,包括我自己。
9点多,领导过来扯扯淡,聊聊孩子,唠唠八卦,嘻嘻哈哈中,午饭时间就到了。匆匆吃过饭,几个扑克桌支起来,有投入战斗的,有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热闹的,有出去逛街的。恋恋不舍离开牌桌,下午的工作开始,有时候到车间转转,有时候写写稿子。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又重复这样的日子。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这种貌似平静,安定生活的危机。因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20年后,我将拥有一个大腹便便的,走形的身材,有一张看上去自以为是,但透露出愚蠢的脸,有一个长大的孩子,有一颗等待退休的心。
幸好,在市场经济大潮中,国企衰落了,我得以逃离。
很遗憾的是,今天我们依然看到很多生活已死的人。
我在身边很多人身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蒙昧,曾经鲜活的,灵动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曾经光滑的,细腻的脸庞爬上了皱纹。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世界越活越小,他们关注的是有没有每年涨那几十元的工资,关注的是门口的菜市场是不是比家旁边的菜贵,关注的是今天晚上到底做点什么菜,关注的是哪个同事又换了房子,关注的是今天食堂吃什么,关注的是怎么能弄个一官半职,关注的是别人的做法合不合自己的口味。所以,从早晨上班开始,你耳边鼓噪的都是孩子,房子,票子,车子,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甚至必须靠诋毁别人,来获得可怜的自尊心;必须通过打压别人,来感知自己的高贵!这就像一只家鸡嘲笑一只野鸡,讨食那么艰难,你为什么不留下?你长的那么好看,有个毛线用?你们又飞不高,费那力气干啥?他们是被豢养的家鸡,他们自己被阉割了,也不允许别人活成自己。你若安好,那还了得?想起陆文夫的《井》,想起鲁迅的人血馒头,这样的人在中华大地上世代传承,无穷无尽。
不期望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诗和远方,但是也不能活成井底之蛙。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让我们思量,决策,但是可不可以给世俗的生活注入点新鲜感?可不可以推开心窗看看外面的世界?可不可以让心量大到可以容下不同?
这个时代有个词叫群氓,我想还可以有个词叫群茫,茫然地活着,不思考,不思量,不进步,不成长,活一天和活一辈子没有区别。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在街边摊,在串店,在菜市场,甚至在高档会所,我们都能看到似曾相识的脸。他们也笑,也游走在会所,茶馆,饭店,课堂以及一切他们认为可以标志身份的场所。但是他们的脸上写些矇昧,他们的行为停留在孩童时代,他们的思想固化在10年前,他们从未超越过自己,他们一直活在自以为是的舒适区里面。
他们活着,但是生活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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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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