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年号建中靖国二年，正是宋徽宗即位第二个年头，一日早朝钦天监报奏前夜天降流星南投，不知所踪，随即派遣专人寻访。
是时江南西路赖澄山家中坐满了亲戚族人，各个眉头紧锁，悲伤难忍。原来前夜赖澄山妻子临盆诞下一男婴，本是大喜之事，但由于胎位不正，临产失血过多殃及性命，临终前紧握赖澄山之手说：“澄山，吾命将已，辛苦你要好好把孩子养大成人，让他在世间做一个像你一样有作为的男子！”，说着一口气未续，则香消玉殒，当场令赖澄山悲痛欲绝，抱着妻子跪于床前，回想之前妻子的音容笑貌，更加痛哭流涕。难经此绝变，一夜间两鬓具白。是以第二日赖氏族人齐聚致悼，并操办后事，以及如何抚养幼子事宜。
死者长已矣，生者自当节哀顺变。赖澄山乃是江西定南凤岗村人，自幼饱读诗书，精通奇门遁甲数理之学，助人寻地觅穴，定南人称：赣南瑰宝，乃是岭南青年才俊。自丧妻以来，意欲与之续弦的人踏破门槛，都被赖澄山婉言谢绝。赖澄山潜心钻研堪舆数理学术，并悉心照料儿子。赖澄山深觉其子聪明伶俐，智力超群，由于所谓“名可名，非常名”，未敢轻易给孩子取正名，家常呼唤只称为“你”，但有时多有不便，因生于凤岗遂代号“凤岗”，此名正可谓无可无不可。
小凤岗七岁便能熟读诗书，九岁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经义策论信手拈来，道德仁慈，尝与父亲炉前夜话，赖澄山发现其对天下大势亦有独到见解。于是赖澄山为其取字“文俊”，致力于培养其子考取功名，为天下布衣百姓作一番事业，以报母亲临终前的殷殷期盼。
小凤岗心怀天下，人小志不小，于十岁那年托父亲给自己报考乡试，一举之下竟中秀才，一时间令整个定南县妇孺皆知人人夸赞。或赞曰：日后必成国家栋梁之材，或羡曰：吾子若如他则吾死亦足！但更多的是以凤岗为榜样，教育子女要勤奋学习。
只见小凤岗行走于乡间，于提前年龄束发，头戴黑色儒巾，身着浅色直裰，双目灵光四射。在乡邻面前，意气风发而不浮躁，少年得志而不骄傲。待回到小朋友之间，小朋友们皆尊称一句“赖相公”，一起玩耍的邻家男孩女孩对其格外拥护，欣慰之余小凤岗觉察到自身的一丝得意，感到实在惭愧，便对肃然对各位小朋友说：“大家还是不要叫我赖相公啦，天下相公这么多，恐怕真正为民请命的仗义君子并没有几个。我和普天下布衣平头并没有什么区别，以前凤岗的小名弃之不用，以后你们就叫我赖布衣好啦”，小朋友们都心悦诚服，看着他诚挚的目光，更加生出钦佩之情。赖布衣不忍大家抬爱，于是岔开话题说：今天我们去泉边大树下玩，我有个好玩法，大家一起来啊！于是众位小朋友一齐奔至，听赖布衣的指示行事。
赖布衣指着树下一片沙地说：你们看，这一小片地过去被大人们建房子时运来的河沙堆放过，由于沙子堆得久了，将原本这一块地方的青草和虫穴全部埋死了，原本有一个石边蚁穴，现在也被干沙埋了，蚂蚁们只有从干沙平地上各自打洞进出，失去了原有的一点石头，小草作为屏障，也没有了统一进出的洞门，这一小片地方可谓被沙子埋得寸草不生，虽在泉水边，却干燥异常，若时间久了沙子被雨水冲得扩散开来，就不知道再过多久这里才能恢复生机了。要让这里恢复生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现在春夏之交的天气，引水植草，帮蚂蚁们把干沙清理，露出小蚂蚁们本来的洞府。大家说怎么样？”“好啊，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想要给小蚂蚁建造一个大屋！”小朋友们欢呼雀跃，好似已经完工似的。于是大家按照赖布衣所说的，用小铲子，木棍，甚至用手挖，在沙子中开挖水渠，一个上午一条蜿蜒的沟渠从泉眼边延伸尽入沙地，气势几乎宏括了整片荒芜的地方。“好，开闸放水！”赖布衣一声令下，一个小男孩把泉眼边的水闸打开，泉水哗地一声顺着水渠如巨龙飞舞一般蜿蜒而下，灌满了整个水渠，并注入回到泉水溪中。一下子整片干沙荒地欢腾起来，水渠周边的干沙也变得湿润。但赖布衣发现一件事：出水口沙子被冲回到溪水中，堆积了起来，如黄河入海口之堆积，然干沙何其多，溪水量少，则影响溪水清澈。于是率众人连日于青草茂密处移植大量车钱草，牛筋草和各种青苔于水渠边，以涵养沙土，至此水渠边已绿油油一片，生机盎然，整片沙地也已润湿，生机已成大势，日后整片沙地变草地，居于水渠之滨的蚂蚁们也必然有丰美的食物和水土，蚁群可以免受干沙侵掩而更加壮大。
然而第四日有小朋友来报赖布衣：不好啦！移植的草有一半都枯死了！大家快去看看怎么办啊！几人急忙赶到工地，发现已有七株较远离水渠的车前草干枯。看见这些草奄奄一息，赖布衣和小伙伴们心中极为难受，觉得愧对了这些移植而来的小草。赖布衣再次附身观察，发现这些干枯的车前草下的青苔和沙土已经完全干燥，原是沙粒无法涵养水和肥所致。赖布衣赶紧给他们浇水，然后让小朋友，将枯萎的车前草掘起，挖来几块黑淤泥埋于其根下，以满足供给，之后每日前来浇水两次，一个月后沙地已基本改造成为草地，渠边水草丰茂，有蟋蟀，草蜢相戏，生机勃发，土质也大有改观。小朋友们又兴起给蚂蚁洞旁挖了小湖，饰以小石蕨类苔藓等，又帮蚂蚁洞府做了匾额，名曰：洞天福地，以志此番工程之德。
赖布衣这一规划，虽为总角之戏，但赖澄山仔细看在眼里，留意于心：自古大多肉食者眼中，天下布衣百姓皆如蝼蚁以供其驱策，未曾见人有爱护蝼蚁如斯者。人幼时若爱护蝼蚁如此，长大后必然爱天下百姓如此，真是难能可贵。又见赖布衣水渠布局，虽有疏漏，但引得整块荒地生机盎然，气数尽活，领导工程时邻居儿童又无人不赞赏，无人不尽力配合，心中倍感欣慰，感慨曰：布衣的确心地善良，德才兼备，真不枉我的悉心教导，而我已占卜出此子日后将大大有利于国民，孩子妈临终期盼想必将来可达成矣！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