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塞北梦一场

作者: 没见过连翘的白芷 | 来源:发表于2017-05-23 16:49 被阅读0次

    一、初相遇

    纤纤玉手掀开厚厚的车窗帘,略显萧肃的春风裹挟着泥土的味道扑了满面,宁楚格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才算感受到真正的塞北了。

    其实,她差一点就后悔跟着阿玛来这里了。

    当然,最开始肯定是她撒娇打诨求着阿玛带她出行的。本来阿勒吉是不大愿意带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出边巡查,但耐不住这个心头宝一天三趟请安问好,端茶递水,就差立军令状保证自己一定乖乖跟着大队人马,绝不添乱。无奈之下,就顺遂了自家姑娘的心意,带她出巡。

    未出关前,宁楚格算的上意气风发,每日随大军歇息的时候,总会跳下马车,去采朵野花,捉只蜻蜓。一片鹅黄色从帐边飘过,阿勒吉就知道,自己的案桌上又会留下一缕沁人心扉的香气。

    就这样,斗转星移,宁楚格从如意纹绫子袄,换到了蜜合色棉袄,再到加上了雪色刻丝云狐披风。越北行,窗外的风景也越发单调,眼看她的心性消磨无几。终于,待她穿上月白色团花对衿褂,葱黄绫棉裙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塞北到了。

    先前,在书中读到的塞北是荒凉辽阔的,是烟尘飞碎石大如斗,是平沙莽莽黄入天,是将士们的碎骨万千。

    然而,当宁楚格真正站在这片土地上,她眼中的塞北却有了更多的味道。

    二、再相识

    军队驻扎在达拉特部牧地。部落的首领在征得阿勒吉的同意的之后,特地派人陪伴宁楚格。

    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叫布特格勒图的蒙古族小伙,是那年塞北最威风凛凛的骏马,是草原夜空中最亮的星子。

    起初二人尚未熟悉,还都有些小生疏。幸而都是少年人,共同的志趣爱好很快让二人摈弃了开始的距离,开启了塞北探索之旅。

    布特格勒图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出现在帅帐前时,宁楚格正与阿玛立“军令状”:保证每日的问安,严格遵守门禁。好容易阿勒吉同意了宁楚格的“游览计划”,她便撒欢而出,急切切的奔向帐外。

    这在布特格勒图看来,却像是奔向自己。心就这样,漏跳了一拍。

    宁楚格跃马扬鞭在前,布特格勒图紧随其后。

    这片草原,与最初凌冽地塞北截然不同。自娇嫩而茂盛的高草中滑过,清新的草香味夹杂着泥土味,感受到是一种生命正蓬勃的力量。

    马儿跑出了很远,宁楚格仍不愿意停下来,要知道,即使是在木兰围场,她也从未如此酣畅淋漓的飞驰过。八旗子弟那与生俱来的射御天赋此刻尽显在这个少女飒爽的身姿里。

    因遇着隐溪,宁楚格才勒马而停。让马儿喝点水,自己也捧一掬水洁面。少女的桃红色的袄裙与脚边绿色的沙棘相互映衬,好一副美景。

    少年立于夕阳下,看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女念到“黄昏饮马傍交河”。

    “这是何意?”布特格勒图轻声问道。

    宁楚格不羁的用裙摆仔细擦干净湿哒哒地手,歪头向旁边,“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啊,黄昏来临之际,带着马儿在河边饮水”。

    少年点点头,“你们的诗歌很是好听,读起来尤是如此”。

    少女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细细挽好袄裙上的璎珞,这才冲着少年扬起嘴角“有的是听起来很好听”。她不需要告诉他,这首诗是讲在战争,这短暂的所谓美景,只是那场喧嚣惨烈战争中白驹过隙般的零星存在。此刻因误解而生地喜欢,就让它多停留一些时候吧。

    自打这天之后,宁楚格在布特格勒图的引领下,对脚下的这片土地有了更深的了解。

    达拉特蒙语意为“肩胛骨”,是说这块土地对整个蒙古族来说的重要性。这里紧邻黄河,沿滩水草丰茂,草场暗溪交错,牛肥羊壮,景色秀美。

    饶是在塞北,人文历史积淀浑厚。秦直道漫长,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在讲述千年之前的故事,千年之前乌泱泱的秦军列队走过,战车上威风凛凛的秦王,挥斥方遒;昭君坟茔前立着石样琵琶,似依稀能听得到那千载琵琶曲,引的大雁落……

    这是宁楚格心中的塞北,并非风雪朔漠,反而辽阔的极其委婉,豪迈中微微透露出柔嫩。

    三、最好的别离

    知道宁楚格即将离开,布特格勒图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带她去他的神秘领域。

    宁楚格跟着少年越过草地,趟过河流,最终抵达的竟是一片起伏连绵的沙漠。

    奋力攀爬到顶时已是月色朦胧,两人并排而坐。

    少年掬起一捧沙自少女耳边洒下,传来“隆隆”响声。少女转过头来,惊诧于这异样的沙鸣响。

    “这儿是我发现的,我叫它‘响沙湾’。因为这里沙子的特别,与别处响声不同。你是第二个知道这里的人,这里听沙看月亮,是不是美到值得留下来”,月色很亮,可还是看不清布特格勒图的表情。

    即使不看,宁楚格的心里也跟明镜一样明白这个蒙古族小伙的心思。

    “是很美啊,‘万帐穹庐人醉,星影摇摇欲坠’”,少年意料之中的不解这句。少女望着少年明亮的眼眸,深吸口气“这句是在写景,但实际是在表达如此美景之下,此人思乡之情迫切。”

    少年不再言语,转过头去,两人一同望向浩淼的苍穹。

    起营拔寨,班师回朝。自上马车,宁楚格就再未掀开车帘,任其绝尘而去。连同塞北的星,塞北的沙,塞北的人,抛在过去,放在心里,尘封起来。

    人生短短几度寒暑,路过塞北,做个过客,于宁楚格而言已是足够。这一场塞北梦,就做到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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