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百度
楔子
乱世当头,烽烟不绝。这是有志者大展宏图的大好时光,也是无数黎民百姓血流成河的苦难岁月。
夜国朝堂,龙椅上的君王早已将焦躁之色溢于言表,大臣们也都惶惶恐恐,不出一语。殿内的火炉仿佛成了罪恶的始作俑者,察觉不出峨冠博带的他们的心情,依旧明晃晃的烧着,烧出了不少臣子脸旁上的汗珠。
“报!年环道邵大将军主力攻破锦霄山最后防线,已向顾贤城进攻!预计不出半月,便可攻破。”来人浑身覆满雪花,但语句铿锵有力,好不拖沓。
寂静,又是可怕的寂静。
“哈哈哈,好,好啊!”龙椅上鬓发花白但目光炯炯的君王打破了这份沉寂,大殿便有了生气。群臣低声议论了几句便齐齐跪倒,“恭贺皇上收复失地。”
“唉,近百年了吧,我大夜终是快要收了这失地。传令兵!”
“臣在!”
“传我口谕,顾贤狡诈,邵家军莫要大意,收了失地,举国同庆!哈哈哈!”君王绽放出孩童般的笑容,与上一刻脸上的严肃可怕截然不同。江山,权力,真的会让人返老还童?在令人心悸的恶魔,与讨人欢心的稚子之间来回?
背景:大夜、北冥、灵海三国鼎立。百年前,顾氏一族带领沿海地区独立,成立“顾贤”,大夜失去国土近四分之一,实力大不如前。
长发绾君心?
“哎!前面的,来帮忙啦!”寂静的清晨被一声明快而又焦急的声音打破。只见一名还未束发的女孩儿被挂在树上。没错,是“挂”,谁让那树枝好巧不巧地勾住了她的长发。
“姑娘可是在唤我?”轻柔而又不失刚毅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人一马驻足,被唤作“前面的”的白衣男子就这样直勾勾地看向女孩儿。
棱角分明的脸庞泛着白皙的光泽,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此时故作疑惑。
“是,是啊。”女孩儿对上男子的目光,脸一红,想要垂头却因发丝被勾住拽得头皮生疼。
“嘶……”
听到一声低吟,男子了然一笑,将手中牵着的马缰绳缠绕在一棵树上,大步走上前帮女孩儿对付那缠发的树枝。他墨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因与女孩儿的靠近几缕发就那样飘在女孩儿的脸上。
木樨香。女孩儿不自觉地嗅了嗅。
“好了。”男子轻拍了一下女孩儿的头,“留这么长的发,难怪这树枝勾你。”他浅笑,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儿面颊红润,瞪着杏眼瞋了他一眼。
“你不也是吗?”女孩儿嘟着嘴,拽了他的一缕发,“再说了,长发绾君心。”女孩儿脸蛋儿一红,又低下了头,慌忙放开了男子的发丝。
男子看着女孩儿的窘态,低着头的她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上充满着活跃明丽的色彩。
“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么不害臊,都开始,嗯,思春了。”他故意逗弄女孩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我是听阿寐说的这句话,总之就是要留长发。”女孩儿虽未能完全理解男子的话,却是更羞了,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
“好了好了,头再低脖子就该断了。”男子轻笑,用指头勾起女孩儿的下巴。
肌肤相触的一阵温热令女孩儿一愣,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的她好似心脏要跳出来了。
“长发未必能绾住君心。”男子看着女孩儿被迫抬头却又无处安放的眼神,无奈一笑,“即使绾住了君心,也切莫丢了彼心。”
男子负手而行,衣玦翻飞,一声“走了”便留给女孩儿一个背影。
“唉,我叫顾绾君,就是长发绾君心的‘绾君’!”女孩儿从心脏猛烈跳动的境遇里缓过神来,却是见男子逐渐远去的背影,想抬脚去追却觉得不自在,顿时焦急万分,“你,你呢?”
“难怪呢。”男子停步,却也不回头,只偏头,令女孩儿看见他的侧颜。面若刀削,清秀出尘,在晨光的照射下带了几分仙气。
“什么?”顾绾君急切渴望知道男子姓名,已顾不得害羞,小跑着去追他。
可男子解开缰绳,一个翻身,矫捷地上了正在吃草的白马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绾君的泪没来由地湿润了眼眶,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拽得生疼,不是因男子的无礼,而是因他的离去。明明只见了一刻钟,连相识都谈不上的男子,却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https://img.haomeiwen.com/i19068203/3730d3e54389491b.jpg)
认父
三年后
“小君,清云大师来啦。”在庭院里扫地的黄衫女子对里屋喊道。
正在读书的女子坐在古藤椅上,只见她一头青丝用一支雕花木簪绾起,身着半旧的水蓝色长裙,宽大的衣裙更显她的瘦弱,柳叶眉点染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此时她左手捧书,右手抚上心口。“咚咚咚”,心跳得极快。又是如此,女子无奈又淡然地一笑,将书随意地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掀起的书未被和上,只见那“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八个大字早已被摩挲得不再完整……
“小君。”僧袍加身的中年人亲切呼唤。
“大师,您快坐。”顾绾君微微颔首,将椅子摆好,随即倒了杯茶,“请用茶。”
清云大师俊眉微锁,这姑娘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冷淡了。唉,也是,任谁知道自己的身世如她这般都难以继续活泼无忧。
“不必坐了,贫僧只有几句话……”
“大师您不必说了,我都知道,您……”绾君强忍心中的伤痛,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
“小君……”
“小君。”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清云大师缓步退出屋内。旋即,低着头的绾君便看到一双锦缎鞋靴。
绾君跪倒在地,把头埋在地上,“皇上万岁。”
“小君,你还是不愿认朕吗?”声音带有明显的哽咽,“快起来,地上凉。”说完上前想要扶起绾君。
“绾君不敢。”绾君巧妙地避开皇帝的手,站立起来,颔首应着。
“噢?”皇帝明显的眼睛一亮。
“皇上您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绾君作为顾贤子民,岂敢不认您为皇上?”
皇帝无奈地笑了一声:“也罢,你不认朕是应该的。朕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更不是好皇帝。”
绾君听出了皇帝话里的悲哀,不是个“好皇帝”?
“皇上,民女斗胆一问,大夜……”她未将话问透,不想令这位长者更加伤怀。
“百年前,我沿海一代物产富饶,却也因富饶的缘故而盗贼滋炽。大夜朝廷在此地征收繁重的赋税,却不曾对匪患进行彻底打击。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盗贼因朝廷官员的不作为而日益猖獗。你说,一面是官府的索要,一面是盗贼的抢夺,老百姓可哪能吃得消?我顾氏一族在此地人口众多,且号召力强大,这才有了先祖带领几州反对朝廷的百姓和驻地军队,建立顾贤的丰功伟业。才不过一百年,我顾贤就又要重回大夜的魔爪下了吗?仅我顾钦一人死不足惜,可我顾贤的无辜百姓怎能再受压迫?”顾钦无比悲怆,眸子里已有了泪,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 “小君,对不起,朕没控制住自己,不该同你一个姑娘说这些。我……”
“父亲。”不带犹豫的声音从绾君口中发出。顾钦楞了一下,紧盯着眼前满眼泪光的女子,生怕叫自己“父亲”的不是自己的女儿。是“父亲”,不是“父皇”,她不愿认自己的公主身份,但那有何妨?名号本就是虚的,而顾钦要的是亲情。他嘴唇蠕动,眼泪终是抑制不住地滚落。
“父亲。”柔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绾君愿尽绵薄之力,助我顾贤。我顾贤如若上下一心,定当打赢这场仗,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
“小君,这就是你母妃当年的寝宫,一切还都是,都是她走时的模样。”
绾君随顾钦回了宫,也正式接受了这个父亲。绾君不记得母亲。父亲口中那是个极温柔又美丽的女人。她坚持用自己的乳液喂养女儿,她在生下女儿后不久就香消玉损了。死因,毒发。
绾君走入这间宫殿,一派素雅,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因受帝王之宠而被后妃谋杀的女人,在弥留之际把女儿托付给前来诵经做法的法师。她深情的目光望着熟睡的儿,“孩儿,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你便永远安全了。娘到了地下会守护你的。”
“唉,佩蓉当年可真狠心,自己走了,连你也不想让朕再见。小君,朕一直在寻你。”顾钦的男儿泪也缓缓涌出。
“请父皇勿降罪于清云大师。”绾君行了一大礼。
“快起。”顾钦急忙扶住,“朕怎会怪罪于大师呢?若无大师相助,佩蓉走得不安,你这些年怕也活得不安乐。”言及此,顾钦自嘲一笑,“不论朝堂还是后宫,国事还是家事,朕都无能。”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
“素闻洛州燕氏一族实力雄厚,但洛州虽是我顾贤腹地,燕家却多年不与朝廷合作。倘若……燕氏能提供财物,辅助君上,这场战役,兴许还有战胜的机会。”太傅的一席话令顾钦看到了一丝希望。
“燕家……就怕与大夜勾结。”
“臣探过燕家的底细,百年前燕家的一支因犯了忌讳被大夜朝堂除去了,燕家与大夜,不共戴天。”
“好,好呐。朕这就派人与燕家谈判!”
大婚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绾君听着台上的戏腔,看着铺天盖地的红,听着众人的贺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燕家答应了与朝廷的合作,愿意出钱招兵买马,却提出了一个看似友好却是荒谬的要求:让燕家当今老爷的小儿子迎娶刚被接回宫的萧山长公主顾绾君。当今朝堂众人皆知,萧山长公主回宫,成了皇帝的掌上明珠。燕家这一招,怕是要拿个筹码吧。
今日,便是绾君的大婚之日,新郎,却是一个绾君只听过名讳的人。
绾君不悔,既然回了宫,就誓死为顾贤效力。但……她还是会想起三年前的那个翩翩佳公子。她努力地想要忘记他,他的脸盆却是越来越明晰。
盖头掀起,燕彻便看到一个泪珠连连的明艳女子。
“别哭了。”燕彻递了一方锦帕给女子。
绾君讷讷地接了过来,木樨香……那方锦帕的味道。
绾君猛地一抬头,望向自己的夫君。牵动了泪珠,滚滚落在了地上。
“竟然是你……”惊讶化为了喜悦,悲伤化为了狂喜。眼前自己的夫君,竟就是这些年绾君日思夜想的公子,正是当年偷走绾君的心的少年。
燕彻对上绾君的目光,只还是微微笑着“世间缘分,便是如此。”
那夜洞房花烛,绾君一杯酒下肚却是自顾自地睡了。熟睡的她,嘴角依旧勾着笑。
那夜洞房花烛,绾君欣喜万分,自然不会看到自己夫君眼里的无奈。
“唉,世间孽缘,不过如此。”燕彻给绾君掖 好了被角,缓缓走出了洞房。
![](https://img.haomeiwen.com/i19068203/d6ef787b55a5ede0.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