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建和小芳已经爱得如胶似漆。
从那道印着醒目“拆”字的墙走过,小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刚追小芳时,墙上还没有这个“拆”字。
有一天,小芳说要离开他,原因是他没钱,家徒四壁。小建回家找父母发泄,又喝了一通闷酒。
后半夜,小建醒了过来。突然发现一个化解危机的好办法。
这一带要建工业园区,要拆迁周围住户。
这几天,几个提着油漆桶的人员正在四周刷“拆”字。让小建不满的是,那该死的工人刷到邻居家那里就回头了。
小芳不是说自己没钱吗?——刷个“拆”字,先稳住她,等结了婚,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不从?
第二天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小建就去镇上买回油漆。在父母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开始刷字。
小建虽只读到初中,可喜欢画画。他觉得这个字一定要写好。先偷偷摸摸去邻居家墙壁上比好了“拆”字的尺寸,再回头在自家墙上标出浅浅的记号和每一笔画的位置。写字的时候,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墙面,仿佛这个字的笔画里随时都可能冒出金子来。小建吃力地写着,手心都出汗了,仿佛这手上有千斤重担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字好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前后左右地比划,正看斜看,反复审视,觉得很满意。实在说,这字比邻居家的要好上很多。小建觉得,今天这个“拆”字,是有生以来写得最认真的一个字。这是小建特别自豪的。
最后,小建又花了一个小时,一丝不苟地描了一个圈。圆满,规范,即使用圆规作图也不过如此。
小芳终于又和小建重归于好。她嗲声嗲气埋怨小建:“你家拆迁该早告诉我呀!——难不成你是想考验人家吗?”
小建乐呵呵的,不说话。
在小建家,小芳受到了热情款待。虽房屋破旧,但小芳知道这外墙上“拆”的魅力,她丝毫不在乎眼前的状况。甚至,她还非常勤快地帮着小建母亲做事。厨房里,她是好帮手;菜地里,她是好学生。这让小建的母亲特别满意。
小建的父母几次想吐露真情,但又怕搅黄了儿子的爱情,只好闭着嘴。每次谈到“拆迁”,都哼哼哈哈,打马虎眼。
小芳父母是通情达理的人,二万元的定金不要了。无风无波就到了安排结婚的日子。小芳的父亲爽快表态:“十万礼金不收了。”
一日,小芳邻居家泡月米酒,左邻右舍,外加远近亲戚都来了。人太多,得分几轮吃饭。一轮饭结束,小芳觉得肚子也饿了,就坐上了第二轮的饭桌。正巧,小建同村的阿颖也坐在同一张桌子。
小芳在小建家时见过阿颖。因为彼此年龄差不多,很快就熟络了。此时,菜肴还未上桌,等菜的时分,两人随口聊了起来。
“你们村里的拆迁款啥时开始落实?”小芳问。
阿颖面露喜色:“早就发放到各家了。”
小芳诧异:“我怎么没听小建说呢?——他一直在瞒我呀!”
阿颖思索:“小建家。。。。。我不是很清楚。。。。。。。。我好像没听说过他家要拆迁。。。。。。”
小芳瞪大眼睛:“那他家怎么会有‘拆’字?”
阿颖想说什么,却又嗫嚅嘴唇,说不出话来。
菜肴齐了,同桌的人还是狼吞虎咽,可是小芳顾不得吃饭。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建的电话。
“小建,你不说你家也是拆迁户吗?”
小建有些吃惊,声音有些发颤:“嗯。。。。。怎么啦?”
“告诉我,你们家的补偿款多久领的?”
“我不是给你说过吗?——现在还没有下来?”
“你这个骗子!——你要骗到什么时候才说真话?”
小建挣扎着:“小芳你什么意思?——我何时骗你啊?”
小芳火冒三丈:“你还想隐瞒到多久?——你们村里的阿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小建感到天塌地陷:“她。。。。。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她就和我一张桌子坐着,要不要我拍张照片给你嘛?”
小建慌了:“这。。。。。这。。。。。。”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们家究竟是不是拆迁户?”
小建垂死挣扎:“小芳。。。。。你听我解释。。。。。听我。。。。。。”
小芳爆发地吼道:“听你解释有毛用啊!——等着吧,我会找你的。我会找你要说法的!”
说完,小芳饭也没吃,就愤愤离席。
同桌的人,周围的人,吃饭的同时,又多了猜谜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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